他的目光还在长孙珏身上,嘴里却打趣着谢依兰,“我说你啊,再这么望下去,全桃花岭都要看出来你对我们家阿珏有意思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出来!越多人看出来越好!我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看出来!”她话里带着些赌气。她为什么要掩着藏着呢?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不是就没有退路了?
“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儿!”宋凌霜有些好笑,回过头来看着此时下意识嘟着小嘴的谢依兰。
谢依兰看了宋凌霜一眼,忽然转了个身,面向栏杆外,望着远方,神情语气都多了几分落寞。她开口道,“对他,矜持我就没戏了……”
宋凌霜觉得今晚喝了些酒变得有些口没遮拦的谢依兰比平日要真诚多了,忍不住调侃道,“你倒是心里清楚得很!我们家阿珏,不主动撩拨,千年也开不了花!”
“说得好像你有经验似的……”她有些嫉妒,有些羡慕,还有些不满,“还有,我之前就想问了,怎么珏哥哥就是你们家的了?”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宋凌霜又怎么忍得住不反驳,“不是我们家的是谁家的?”
谢依兰倒是不接话了,她转过头来,看着宋凌霜的眼中透着一股子不服,还有些委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戏?”
宋凌霜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笑着逗她,“是有些难度!”
“你等着,”她目光中的委屈忽然就变成了倔强,“我不会输给你的!”说完就跑走了。
跑了也好,要是回大厅被她爹发现她喝酒了那还得了。但话说回来,被爱慕长孙珏的小姑娘宣战是几个意思?什么叫不会输给我?姑娘你是不是搞错对手了?
宋凌霜无奈地摇摇头。平日里正经的人,发起酒疯来果然都没什么好样儿!想着想着,思绪就跑偏了,上次要灌醉某人没有成功,不知道他耍起酒疯来是个什么样子?
宋凌霜不自觉地又望向那一袭白衣。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跌跌撞撞的小玉人长大了,长成了翩翩少年,然后有了人惦记。
就在此时,刚巧长孙珏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宋凌霜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这是最近发生太多事压力太大了,还是酒喝多了?老是心悸是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胸口,又挠了挠头,朝席间走去。
不远处,同样饮至微醺出来透风的艾子轩拎着一壶酒,看着宋凌霜的背影,浅笑着对身边偷跑过来看热闹的谢依竹说,“有些人啊,看着无欲无求,其实可能心里全是执念。有些人,看着对谁都好,其实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他低头看着一脸疑惑的谢依竹,“不懂?”他笑着弹了弹她小小的脑门儿,“不懂才好,省的忧心!”
告别桃花岭,二人马不停蹄回了明河。
才到芦花荡,霜夫人就迎了出来。
这次离家已有小半年,宋凌霜变化不大。倒是长孙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日子似乎又高了些,轮廓也锋利了不少。
但做娘的放着亲儿子不管,却拉着宋凌霜嘘长问短。
“看看我凌霜,这一路累不累?听说你二人真把翼虎给斩了?不是说了做做样子就回来嘛?怎么样,受伤没有?”霜夫人年过四十,却未减当年飒爽。她眉目凌厉,是个美丽又有气势的女子。长孙珏美丽锋利的轮廓便是来自于母亲,五官中的清秀反而来承袭了父亲长孙桓。
宋凌霜亲昵地抱着霜夫人手臂告状,“我没事!倒是阿珏,瞎逞强,在肩膀上留了好大一块疤呢!”
霜夫人毫不在乎,瞥了长孙珏一眼,“男孩子,留个疤算什么!倒是你,怎么又瘦了?”说着转向长孙珏,“你是不是又把你师兄给饿着了?”
长孙珏:“……”
还没等他回话,霜夫人叹口气道:“闷得跟他爹一个样儿!看你们两个,风尘仆仆的,着急赶路来着吧?赶紧去洗洗休息会儿。”说着笑着对宋凌霜道,“晚上有红烧狮子头,甜藕,还有醉虾,都是你爱吃的!”
宋凌霜对被宠这种事情向来不会假客气,笑得极甜,“诶,还是师娘疼我!”
二人沐浴完,没有去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长孙桓的书房。
听二人讲完这五个多月的经历,长孙桓坐在案前沉默不语。无论是应该早已灭绝在黄金时代的走尸再现,还是轰动赤州的红焰疫竟有可能是人为,都不是那么好消化的消息。
好一会儿,他抬头道,“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洪涝过后天地间灵力生变,无法与尸体结合,走尸理应灭绝,你们看到的是不是走尸还有待商榷。但既然谢宗主已经告知华宗主,我等便不好僭越,只能暂时观望。”
“如果真的是走尸,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宋凌霜问。
长孙桓摇摇头,“我并未听说过此法。况且修行之人也不过是利用天地间的灵力,按理也无法与尸体结合。”
宋凌霜若有所思。
长孙桓继续说,“红焰疫的事,既然还没有完全得出结论,我们先等常先生的消息,再作对策。如若真是人为,必然是要与仙门众家商议,无论如何也要找出罪魁祸首。”
宋凌霜长孙珏二人点头。
长孙桓望向长孙珏,“珏儿,你先下去,我有话与凌霜说。”
长孙珏迟疑片刻,行礼退下。
“凌霜,”长孙桓望着宋凌霜,眼神和蔼,“这三年,你在芦花荡过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