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蒲花镇的那名弟子名叫金焕,家里算得上是这一方小镇上的大户。
金焕继承了家业,无病无痛,有妻有女,活得好好的。
他见到宋凌霜长孙珏二人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亲热得一口一个师兄,热情招呼二人进门。其实岁数上来说金焕是比二人年长的,但在仙门,不论年纪,外门都是要称内门为师兄的。
宋凌霜:“金兄早已不是仙门中人,不必再称我二人为师兄,叫我凌霜便是。”
金焕却不肯:“师父虽不在了,但师兄还是要认的。”
三人寒暄了几句。金焕问起二人何以到访,宋凌霜随便找了个理由,只说是顺道。金焕对宋凌霜还记得自己很是感动,使得宋凌霜心中不禁愧疚。
宋氏覆灭,他身为少宗主应当对幸存的同门师兄弟多加抚恤才是。可当年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无暇他顾,这些事都是师父和师娘代为打点了。他伤好之后一门心思钻进修行里,这些也就被他抛诸脑后,说来其实是他欠了周全。
聊得差不多,宋凌霜试探着问起了当年金焕离开仙门的缘由。按理来说,好不容易拜入了仙门,一般人是不愿再回凡俗的。
当年宋氏灭门案蹊跷,就算其他宗族不敢收其为弟子,但如若想要拜入与宋氏交好的长孙氏门下也并非没有机会。事实上大多数人也都选择了成为长孙氏的外门弟子。
金焕很是理解宋凌霜的疑惑,说道:“也不怕师兄笑话,我拜入仙门,原本也是有过心气的。我是家中长子,家里虽不是什么豪门,但在这穷乡僻壤里也算是有些产业。家里人本不同意我修仙,想让我继承家业,是我年少时不顾父母阻拦,一人上了青岩山。幸得师父师娘怜爱,将我收做外门弟子,几年修行,虽资质平平,好歹也成功结丹破了二境。
“那年我忽然收到家母病重的消息,便赶了回来,谁知竟因此逃过大劫。后来我回到青岩山的时候,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都已经下葬了。
“我那时忽然就想通了,人就这么一辈子,师父师娘这么厉害,也说没就没了。我本就没有过人天赋,与其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像母亲临终时嘱托的,过些个安稳平凡的日子。家母虽然已逝,但家父还在,我还能在他跟前尽尽孝。于是我便回来,娶了妻,与家父同住。如今两个女儿,过得还算是圆满。”
金焕说完,看到宋凌霜有些怔,怕他触景伤情,连忙道歉:“师弟说多了,让师兄难过,实属不该!”
宋凌霜摇头,“金兄误会了,凌霜只是佩服又羡慕金兄这拿得起放得下的胸怀。”
金焕的心态不难理解。仙门看似光鲜,但修行之艰辛也绝非常人能够体会的。无论是斩杀妖兽还是与邪灵交战,哪个不是危险异常?修行虽能延年益寿,但其实性命却比平常人更加没有保障。
该问的问完了,二人起身告辞。
宋凌霜:“此番能与金兄叙旧,很是欣喜。望金兄保重。”
金焕也拱手道别。
宋凌霜再次带起斗篷,遮住面容与长孙珏离开了金家。
至此还剩最后一处,位于南陵和明河交界的奚原。
长孙珏刚要御剑,宋凌霜却说。
“都到饭点了,在镇上吃完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