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手扶住窗户,向外大声喊道“是你们读书么?”
谁,门外只有守卫,一阵沉默后,有个声音回复道“是。”
竟然是隔壁那个杀了吕公卿的主使,那个隔三差五的被张哲提审的重刑犯,大家如今被抓起来都是因为他,怎么如今还有人主动上赶着跟他讲话了?
莫非这少年人疯掉了?
苏清河更贴近窗户了一些,狭小的缝隙只能看到黑蒙蒙的夜色,“你就是那个年士蓝么?”
这次那人虽然没有回答,但苏清河突然拔高的声音就又问了一遍,沙哑声音回复道“是。。。。我少了一只耳朵,听不太清楚,小哥,你要讲话,就得大声些了,我听不太清楚。。。。”
一只耳朵没了,另一只也受伤了,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这人多有多大的毅力呀。
苏清河默然。
年士蓝的声音断续的传过来道“外面是读的是大学,我本就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人,考秀才那会,也是十几年前了。。。。那时,我也是向他们那样,大声的诵读的。”
说到这里,他追逐了一会声音,带着遗憾道“我现在就又听不到了。。。。,他们读到哪里了?”
那个年士蓝的事情,据说是年少有为,十五岁就成了三试不可多得的秀才,那时少年人心性,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沉默了会道“你认为读书有用么?”
他的读书不但没有为家族带来荣耀,反而是拖累了家族,甚至直接导致家族的破灭。
那边不经意间传来了几声轻笑,或是因为动作牵动了伤口,随即又有不断的咳嗽声传来。
“有用呀,怎么没有用,这个时候能够跟随读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朝问道夕死可矣…。苏清河默然,笑着道:“现在他们读《诗》云:桃之夭夭其。。。。,之子于归…。”
那边的声音也跟随着“。宜其家人。宜其家人。。。。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昏天暗地的牢狱里一群人都挤在了一起,内里神情茫然、恐惧,外里听着郎朗读书声,这样的场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学生堵在了意园的消息传到了苏家,苏家的气氛更加的低迷和沉重。
“大老爷进去也出不来了。”一人在旁边解释道。“这些学生么现在的闹得那么欢,这罪责只怕会以后归到清河的身上了。”
苏老太爷点头认同。
“清河是被审讯了么,不然为何他要那样讲。”一个老爷急急的问道。
“张哲的手段狠辣且残酷,至今没有人能够顶得住。。。要是清河真的做了这件事。。。。。”
“之前是完全没有听到过呀、怎么会这样。。。。”
“他们之前倒是问了英歌的事情。”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她是怎么知道的?”
室内议论声响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老太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道“事到如今,清河有没有做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目前重要的是怎么把人给救出来。。。。。你给你京城的二叔写信吧,府道上还能打招呼的人都拜托下,尤其是跟张哲和廖承一比较熟一些的人,他在里面少一些罪也是好的。。。。”
苏家人回应是。
“老太爷,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有人安慰道。
苏老太爷道“我不着急,这个是意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咦,这话怎么说?有人不解。
苏老太爷轻抚着茶盅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廖承一他们一行肆意妄为、张狂无状,以后谁又敢保证不会被撞到他的手里呢。”说道这里他轻笑了声,视线落在了桌子上那叠捡到的纸上“视我长安人人为嫌犯。。。要我长安人人不得安。。说的其实也没错。”
这个时候再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屋内人面色微变。
“老太爷,你不要想太多了,等我等能够见到清河之后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苏老太爷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回去,众人退去,丫鬟婢女也都回避只是把室内的灯给点亮了些,苏老太爷也在家人进来,独自坐在黑暗中。
“为什么吕公卿这种人能够存在这么久,却无人可阻拦,那是因为更大的恶在后面呀,不能见人,不能说,你们这群孩子呀,现在闹起来又能如何呢?”他一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