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历1996年,距离人族在天衍大陆上首次发现开智兽族,已经过去了八百多年,而距离“兽族与人族拥有同等地位及权利”条款写入《天衍律》,亦有百余年之久。
夜风渐冷,卷起落叶片片。
远方不知名处,隐隐传来凄美的歌声,“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略显单薄的白色身影,正孤独地行走在一条幽静的小巷中。
他的身材很瘦小,不过一米五左右,脸庞消瘦,全身毛发皆白,佝偻的背影,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显得分外凄凉。
他用力地将自己并不强壮的双臂紧紧靠拢在胸前,以期待着能够减少体内热量的消散。乌黑的手掌中,一棵翠绿的药草,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看着这棵药草,他那本已疲惫不堪的双目中,顿时浮现出希望的光芒------这是他今天的收获,炼制锻体丹的主材,一棵兰花草。
“等到了明天,去丹坊中将锻体丹炼出,应该就可以在丹坊中找到一份工作了吧?”他低声念道,只觉得活力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觉间,连背都似乎挺直了许多。
然而,命运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喂,前面的老东西,手里拿着什么呢,拿过来给你家大爷看看!”一个恶狠狠的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吓得他一哆嗦,手中的药草险些掉到地上。
他颤抖着转过身去,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神色,倘若你仔细观瞧,就会发现,这,赫然是一张羊脸!
“呦呵,这大半夜的,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一只羊!”说话的是一个衣衫敞开的魁梧大汉,身上的肌肉如同铁疙瘩一般,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他脸上那道由左上方划下,纵贯了整张脸的疤痕的映衬下,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我不是羊,是羊族!”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药草,竭力辩解着。
“砰!”大汉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旋即一把将他手中的药草抢过来揣入怀中,喝骂道:“小样儿还挺横!我管你是羊族还是羊,在老子眼里都他妈的一样!我警告你,今天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回头老子把你剐了炖汤喝!”说完,大汉转身就要离开。
强忍着小腹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羊族一把抱住大汉的左腿,眼中隐隐已有泪光闪烁,哀求道:“求求你,把药草还给我吧!没有它,我就无法再在这座城里生存下去了!”
“那就赶紧滚回你的深山老林去!”大汉用力一甩,将腿从他的双手中摆脱出来,随即又朝着他瘦弱的身躯猛踹几脚,骂咧咧道:“狗日的像野狗一样卑贱的兽族,也配在人族的城市生存?我呸!”
无力地蜷缩在地上,仿若已经死去一般。望着大汉远去的背影,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他清澈的双目中缓缓滑落。
“难道,这就是兽族的命运吗?”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站住,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紧贴墙边站好!根据《天衍律》第二条第一款及第三十二条第三款,你被捕了!”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羊族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出现在巷口。
那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脸正气。他身着一身黑色笔挺制服,胸前,一个大大的“善”字仿佛正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正义的光芒!
“我操,竟然有善兽司的捕快!”大汉低骂一声,显然没有打算乖乖就范。
他快走几步冲到英俊男子身前,调动体内灵气,狠狠地一拳向英俊男子脸上击去。拳风带动周遭气流旋转,竟隐有风雷之声。
面对这凌厉一击,英俊男子双目微凝,上身微微一侧,右手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将对方的拳头顺势引到一旁。与此同时,他左手迅速地比划了四下,虚勾出一个“口”字,随即向前一推,将之向大汉罩去。
刹那间,大汉只觉得全身仿佛陷入沼泽一般,竟是动弹不得分毫!他不由得心下大惊,赶忙全力运转体内灵气,试图冲破禁锢。
然而就在他将欲得逞之际,“咔嚓”一声,一副乌黑铮亮的手铐猛然将大汉的双腕牢牢锁住。
手铐乃是由精铁锻造而成,上面刻有禁锢体内灵气运转的法阵,而立境之下者,无人可以摆脱。
至于不惑境之上的强者?开什么玩笑,自从天衍大陆有史记记载以来,几千年间,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没听说有哪个不惑境之上的强者,会干出当街打劫这么臭不要脸的事------强者,那可都是有尊严的!
至此,大汉终于放弃了抵抗,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英俊男子拉住手铐,牵着大汉走到羊族身前,从大汉的怀中拿出药草,递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这位先生,您没什么事吧?需不需要我带您去附近的医坊治疗一下?”
想到自己早已身无分文,羊族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伸手接过药草,感激道:“不用了,我一切还好,没什么大碍!多……多谢你了!”话音未落,泪水又一次禁不住从他双目中涌出,只不过这一次流出的,是感激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