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爷大喝一声,粗壮有力的胳膊带着风声,直取华安安的左脸颊。
教练说过,面对无法取胜的敌人,跑是最佳选项之一。
华安安避开炮爷这一拳,转身就向大路跑去。他估计,炮爷的拳脚有功夫,但腿脚未必胜得过自己。
按照他的计划,如果炮爷对自己穷追不舍,他就把炮爷引到三里沟,那里有座林木茂盛的果园。他准备在那里甩掉炮爷,然后回来接着胖揍二剩子。如果炮爷跑几步就停下,他就再回来挑逗这个憨头憨脑的家伙。
他跑到柿子树下面,回头一看,炮爷只追了几步,就返回去看二剩子的情况。于是,他靠着大树喘气,远远地望着两人的动静。
大路上过来几匹牲口。前面是两个骑马的,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骑驴的。
最前面的人身穿黄马褂,腰里挂着刀,一身武官打扮。他看见了华安安,就催马过来,大声问:“喂,这农夫,五里沟有个燃灯寺怎么走?”
华安安没有看对方,只是指着远处的寺庙说:“那里就是。”
炮爷搀起二剩子,把对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向庙里走去。
华安安这下傻眼了。这两个流氓赖在庙里,那该怎么办?这个可恶的祝领队,你再不来,我只好被人赶走了。
“祝大人,燃灯寺就在那里。”武官对后面骑马的人说。
一听见“大人”,华安安知道是个当官的,不由得看过去。见那当官的官衣官帽,穿戴整齐。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脸福相。怎么这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祝大人点点头,说:“时间得抓紧,皇上只准了我半天的假。”
两匹马从柿子树旁经过,拐上了通向五里沟的小路。
华安安望着祝大人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狂跳,一股暖流涌上头部,感觉脸皮火辣辣的。他不自觉的叫了一声:“祝领队。”
他的声音太小,祝大人一心惦记着燃灯寺,根本没有听见。
华安安追上两步,大声喊:“祝领队。”
祝大人诧异地回过头来,愣了一愣,才惊喜地大叫:“华安安!”
祝子山怪叫着,慌忙下马。谁知脚在马镫里没退利索,摔了个四脚朝天。
武官连忙跳下马,和华安安一起扶起祝子山。祝子山捡起官帽,歪歪扭扭往头上一扣,就抓住华安安的胳膊,使劲摇着说:“好小子,我居然没有认出你。”
华安安高兴的又蹦又跳,说:“我在树下把你看了半天都没敢认。你一身官服,根本不像以前的样子。”
祝子山问:“你不在王家老店好好呆着,怎么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华安安满肚子的话,都挤在嘴边,反而语无伦次,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没钱了,只好在茶楼下棋赢钱。费保定把香香卖到官员家里,我差点冻死在街上,多亏有个好人,收留我在这里住下,还管我饭吃,一伙地痞正要赶我走……”
祝子山笑了。“你慢点,慢点,别呛着。看来我走之后,你吃了很多苦。”
华安安喘了口气,说:“你来的正是时候,说不定下午我就得离开这里了。”
祝子山端详着华安安,说:“小华,你瘦了很多。”
华安安说:“那两个地痞流氓想赖在庙里赶我走。”
祝子山说:“现在好了,我们的生活有希望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华安安说:“听说你做了棋待诏,工作的怎么样?”
祝子山说:“我那两下子,你还不清楚。我去的头一天,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让我迎战高丽棋手。难死我了,真是一言难尽。”
华安安来了兴趣,问道:“最后怎么样?我听说你赢了。”
祝子山抿着嘴笑了,说:“我好容易才蒙混过关。那次真玄,差点掉脑袋。”
华安安悄声问:“你见着乾隆皇帝了?”
祝子山说:“那还用说,几乎天天在一块。我的日子不好过,天天提心吊胆,真是伴君如伴虎。”
两人说着话,走近燃灯寺。那位武官牵着马,跟在他们后面。骑驴的人也撵了上来,跟在马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