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里感到惋惜,因为小钻风没有走出最强应手,是这局棋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接下来,华安安走出一步被分析室的高手们赞叹为“足足有十三段水平”的强手。
小钻风被击溃了。不仅仅是棋局,更是心理。他曲高和寡,盼着世界上能出现一位棋逢对手的知音,却不料,等来的却是一个天煞星。他措手不及,败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
对局结束后,小钻风守着棋盘,面对残局久久不忍离去。华安安不无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心情和他复盘。曹老师要带他离开纷乱的赛场,他却倔强地甩脱对方的手臂。炙热的气氛,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和狂热的棋迷——他要面对这一切,享受成功的荣耀,这是他做了十几年的美梦!今天,梦想成真,他要踏入自己梦中的舞台,验证自己的梦境是否属实。
“要么离开,要么回磁湖基地。”曹老师在他耳边轻声说。
华安安一激灵,清醒过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过度曝光。
回到酒店,华安安望着窗外喜极而泣。等心情平静下来,他请四位保镖喝酒庆贺。曹老师则拿起电话,通知有关部门立刻清除华安安三年来出现在媒体上的所有信息。
决赛是三番胜负。时隔一天,华安安和小钻风又走上棋台。华安安突然发现,小钻风虽然略显憔悴,但是却变得年轻了,身上再没有前天那种老气横秋的气派。
小钻风的私人团队在一天两夜时间内,拼命搜集有关华安安的信息,终于找到了华安安前几年在围乙联赛上的棋谱。经过缜密研究,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昨天的对局,只是一次意外,是华安安的临场突然爆发。他们鼓励小钻风,只要稳扎稳打,这个在俱乐部从没赢过一盘棋的臭棋篓子根本不堪一击。
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在网上根本找不到华安安最近在围乙联赛上的棋谱和成绩表。
这局棋由华安安执黑先行。他走出了对角星布局。这是他熟悉的,也是最擅长的。他有意走出乱局,而不是互围模样。
小钻风对自己团队的分析嗤之以鼻,只有他能亲身体会到对手的恐怖和强大。他的信心已经动摇了。
他在布局阶段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他唯一的压力是回国后怎么向棋迷交代?竟然会先输一局,甚至可能输掉这次比赛!当然,他不会束手就擒,他也不相信媒体上渲染的华安安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之类的话。他要反击,向惊涛骇浪反击!向西伯利亚的滚滚寒流反击!向满天浓重得令人窒息的黑云反击……多年来,自己苦盼的不正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棋手进行对决吗?哪怕在巨浪中撞个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华安安完美地制造了乱局,掌控了乱局,操纵了乱局——小钻风在他刮起的漫天狂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不知所措。他为小钻风感到惋惜,也为当今棋坛感到惋惜:难道这就是当今棋艺的最高水平?
华安安以干净利落的二比零,封杀小钻风!终结了对方数年来在世界棋坛上的不败纪录。
比赛结束,曹老师紧拽着华安安的胳膊要从后门出去。华安安愤然摆脱他,满眼怒火直视对方。
“要么离开,要么回磁湖基地!”曹老师又掷出他的杀手锏。
“当然回磁湖基地!”华安安不满地说,“但我先要出席颁奖仪式。”
这是梦寐以求的终极时刻。在这个时刻,任何事、任何人也无法阻扰他的意志。他整好衣服,随着礼仪小姐从对局室来到大盘讲解厅。这短短的一条走廊,他在梦中不知走过多少回?把里程加起来,足够从南京到北京打一个来回的。
他和所有人热情握手,不给任何一位棋迷遗憾,也不给自己遗憾。他深深陶醉在热烈的氛围中,心花怒放,紧紧眯着眼,防止眼泪滚落下来。
颁奖仪式上,华安安发表获奖感言。他感谢了所有已知的、未知的帮助过自己的人们。他的思绪回到烟雨濛濛的扬州古巷,声音哽咽地说:“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师傅扬州老叟,我的师祖黄龙士,和范大,施定庵,他们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他们虽然听不到,但他们或许曾经想到过。”
捧着流光溢彩的奖杯,他感觉经过十多年坎坷历程,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次当湖十局——奇异、曲折、成功!
颁奖结束,华安安乖乖回到基地,祝子山劈头盖脸地责备他:“你太大胆了!你怎么敢提起黄龙士的名字?多亏我现在是主任,万一有人细细一追究,咱们的工作报告都会被重新审查。”
华安安取出冠军奖杯递给祝子山,笑嘻嘻地说:“送给毛毛,希望他能以我为榜样,勤奋学习。”
祝子山收下奖杯,哭笑不得,说:“收买我也不行,你以后要注意谨言慎行。另外,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女友,人家一听你是功勋实验员,崇拜得不得了。你以后可别得意忘形,一不留神提起了你的师妹、师姐来。”
女孩姓肖,是基地的文职人员,模样清秀文静,鼻子上架个小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内心却张扬得能吞吐宇宙。她很快就征服了华安安,让他在自己面前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第二次“跳跃场计划”开始启动。
华安安和其他七位实验员经过多轮选拔。最终,他成为了执行此次任务的实验员。一想到去未来世界探索,人类的科技水平不知先进到了哪种地步?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哪些奇妙的变化?他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祝子山为他做任务交底的时候说:“这次任务,你可以放心。我们的科学家已经改善了实验系统,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华安安最想知道的是去哪个时间段。他急切地问:“是去三百年后吗?”
祝子山愣了一下,摆摆手,说:“没有那么远。是明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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