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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证件?什么证件?”

“身份证。”

“有。”

杨百家把一个装有身份证的夹子给那保安看,“你这身份证上的名字与信上的名字咋不一样?”

杨百家一听,感到露了马脚,但立即反映过来说:“我是替我对象反映问题的,她病了来不了。”

那保安在放身分证的夹子里又翻了半天,里面有车票、电话卡等,最后发现了一张工作证,还有一张大新乡机关通讯录,“这是你的吗?”

杨百家愣了一下,“是……是。”

一瞬间,杨百家知道最致命的是那张通讯录,不过很快他已经给这致命的通讯录想好了解释的办法,专等着那保安继续往下问,可那保安却老道地很,不问了,身份证和工作证也不还给他,而是用对讲机进行喊话,“02,02,我是05,这里有一个人需要盘问一下,听到请讲。”“02明白,02明白。”接着从胡同里面走出两名保安,非常不客气地对杨百家说:“你不是想进来吗?那就跟我们来吧。”杨百家被带进了保安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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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级问责(1)

杨百家被扣下了。省信访局驻北京办公室好容易才把他从国家信访局来访接待室接了出来,经多方做工作才没作为反面典型在全省通报。尽管没通报,消息还是传到县委书记洪钟耳朵里。洪钟亲自给新潮打电话,要求他上升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高度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按照中央处理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联席会议所要求的“谁决策谁负责、谁作为谁负责”的原则对相关责任人作出处理。新潮先是自我检讨一番,然后把一肚子气全撒到杨百家身上。杨百家也憋屈得很,感到大新乡的信访工作再用“好好好”的温和态度已经没法开展下去,决定趁新潮拿他撒气的机会,撕破脸皮与他好好地论证论证,看谁到底该为这顿硌了大牙的饭菜埋单。

新潮手里夹着一支烟,烟灰落了一桌子。新潮只有在盛怒的时候才抽烟,对新潮的这种习惯杨百家是到大新乡后听说的,早先虽见他发了几次火但还从未见他抽过烟,由此杨百家意识到这次发火的严重性,其实严重到什么程度从他气得铁青的脸上也能判断个研究。杨百家用眼皮翻了翻四周,想找一个可以接烟灰的东西,可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哪怕是只一次性纸杯。如果自己面前有杯水也能拿过去接一下烟灰,可这次新潮连水也没给他倒。新潮好象察觉到了杨百家的心思,他决不会给他这样一个缓解气氛的机会,嘴一鼓,冲着烟灰的方向猛地吹去,顿时烟飞灰灭。坐在旁边的刘强根毫无思想准备,躲闪不及被这飞来的烟灰呛了一脸,又进了眼里,杀得生疼,又不敢言语,只好拼命地连挤带揉。新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那根已经快烧手的香烟屁股在鞋底子上摁灭,继续发他的火。

“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一件事关我乡形象的大事!我一再讲要讲究方式方法,讲究方式方法,你倒好,搞大了,搞得地球人都知道了,你的方式方法哪去了!”

“我的方式方法就是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什么方法都白搭,早晚要出问题——这次问题是出小了。”这话虽然很呛,但杨百家的语气非常缓和,他知道与书记完全对立起来,后果会非常严重,不仅不利于问题的解决,也不利于今后的一切,甚至今后连替老百姓着急上火的机会都没有了,更谈不上排忧解难。

“你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你知道解决实际问题,难道我不知道解决实际问题?她那问题能解决吗?判决了,对方是个穷光蛋,执行不了,她能怪谁?要怪只能怪她儿子命不好,他要是让个亿万富翁给撞着还能有这事!”

刘强根看了一眼新潮,叹息了一声说:“就该倒霉。”

“我就不信那个邪!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杨百家劲头又上来了,“为什么倒霉的都是老百姓!我们设心处地替周青藤想过没有,她忍心把需要照顾的孩子丢在家里到处乱跑乱告吗?这不都是被逼的吗?”

杨百家的话虽然是冲着刘强根来的,但刘强根并没有直接反击,从上次关于秘密通道的事说漏嘴,刘强根一直不大敢与杨百家针锋相对,生怕得罪了杨百家把秘密通道的事说给新潮听。刘强根不发话,新潮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很不高兴。

“杨百家,你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被逼的,你说被谁逼的?”新潮甚至拍了桌子,桌子的振动很大,刘强根刚给他满上的茶水溅出一片,刘强根慌忙拿抹布去擦。

第十五章 上级问责(2)

杨百家进一步缓和一下口气说:“我是说她被现实困难逼的。孩子需要治病,手里又没有分文,收入又断了来源,甚至连生存的希望都破灭了,您想想那是什么心情?周青藤现在表现还算不错,她起码还对未来、对党、对政府、对社会抱着一线希望,如果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后果。”

听了杨百家这番话,新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或是同情心被唤起,或是忧患意识被触动,也或是胆子被吓破,他两个指头下意识地击点着桌面不再说话。

杨百家继续说:“对于周青藤的案子,法院在执行过程中到底有没有问题,金满屋的房产到底能不能执行暂且不说,但她的诉求确确实实是有道理的,她家的困难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周青藤在下面反映问题,谁真正给她过一个笑脸,给他过一点同情和理解?甚至给她一句好听的话?谁又设心处地地去为解决她的困难着想?又有谁亲自到她家看一看她的处境?都一味强调没法解决,可有谁真心想着去解决?”

刘强根觉得杨百家这话不仅指向自己,而且指向新潮,于是用眼的余光看了一下他,新潮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谦逊。

杨百家面对温顺的新潮,放缓了语气,也转移了话题,“上访人诉求有道理,但却难以解决,上访人家里又非常困难,这样的情况很多,作为党委、政府不能袖手旁观,我们能不能成立一个救助资金,对有道理而又没法解决、生活确有困难的给予适当资助?”

杨百家说到这里,新潮突然站了起来,“真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她去北京还有功了!去趟北京拐回来就到我这里来领补助了?再说了,成立救助资金钱从哪来?是个上访的都要钱怎么办?我拿钱专门培养上访专业户啊!”

杨百家道:“问题并不像您想像的那样复杂,外地有不少地方这样做,据说非常成功,效果非常好。”

“外地?你动不动就拿外地来压我,外地到底怎么样我没调查没有发言权,但本地的情况我最清楚,就咱们这点财力,你还想干什么?”

刘强根试探着说:“外地那都是有钱的,人家财大气粗,什么事都好办。”低头看了一眼名言锦句录,“到具体事上还得坚持*主义辩证法,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杨百家道:“能不能从民政上拿点钱出来?”

新潮没有作答,刘强根替他回答了这个看似非常幼稚的问题,“民政的钱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能给上访人?上访还有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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