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特别好,初升的太阳也来为你送行!”
欢送队伍的最后,天宝、吴忠和一五四团副团长顾草萍、政治处主任肖伦亦等部队领导站在那里。格达走来后,吴忠和天宝三人一起骑上马并辔而行,边走边交谈。送了一程,格达下马依依惜别。他说:
“天委员、吴师长请你们留步。你们如果再送下去我们就更加难舍难分,我也许就很难迈开脚步了!”吴忠下马给格达献上哈达紧紧握住格达的手说:
“好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副主席一路多保重!”
天宝给格达献上哈达后:“祝副主席一路平安吉祥!胜利而归。”
格达感情深沉地说:“希望我们相见在拉萨。”
格达骑上一匹雪青马,同吴忠、天宝等挥手告别。在一匹领头驮骡的鞍梁上,插了一面蓝底白字的大旗,上书“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西康省政府副主席”,十分耀眼。格达同随行人员一行沐浴着朝阳骑马朝西北方向的雪山深处进发。
高原初秋的朝阳暖融融地照耀着大地,碧空如洗,和风习习。格达一行走上一个漫坡。他驻马回头放眼生养他的故乡:右前方,是一座连着一座迤逦而去的雪峰,巍巍雪山融化滋润着辽阔的田野,用她那甘甜的乳汁养育着万千子民;左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马平川。平川上地里是一片片正在扬花抽穗的麦苗,微风吹拂,绿波荡漾。他深深地呼吸着麦苗沁人心脾的馨香,仿佛闻到了一股股青稞的浓香味,看到了丰收的喜人景象。他带着对故乡深深地依恋,带着对未来新的希望,毅然拨转马头,昂头挺胸策马而去。
从白利寺出发后第四天,格达一行开始翻越终年积雪的雀儿山。当地流传着“雀儿山,鸟难飞,马不翻”的民谣。他们艰难地朝山上爬去。由于山高缺氧,连格达的乘马也三步一喘,五步一停很难迈开脚步。
随行的益西群批和向巴泽仁下马,一个在前面拉着格达的坐骑雪青马,一个在后面赶。
然而,刚走不几步,雪青马再也迈不开脚步,浑身冒着热气,摇摇晃晃。
向巴泽仁说:“赶快换一匹马。”
格达在益西群批和向巴泽仁搀扶下骑上一匹枣红马。可没走多远,枣红马也难以迈开脚步。
益西群批无计可施。向巴泽仁想了想说:“我们扶着仁波切走吧!”
向巴泽仁和益西群批扶着格达往山顶走去。
明亮的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狂风顿起,飞沙走石。接着,一阵拳头般大小的冰雹砸下,他们行进更加困难。又一阵狂风刮来,他们三人一起被刮倒在地。
向巴泽仁一看格达的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情况危急,便对益西群批说:“快!再挑一匹好马来,没有好马,挑一匹骡子也行,请仁波切骑上赶快翻过山去……”
益西群批牵来一匹黝黑发亮的骡子,同向巴泽仁一起,把格达扶上骡子。俩人奋力赶着骡子,同狂风冰雹展开殊死搏斗。
雀儿山垭道旁的玛尼堆上,有一根高高的经幡猛地被狂风刮倒。
他们一行很快就要冲过山垭。但格达骑的那匹黑骡子浑身颤 抖着,突然一个趔趄,格达也随着被摔了下来。手疾眼快的向巴泽仁急忙一个箭步窜上去把他扶住。
向巴泽仁也喘息不定。他叹道:“麻尼咚!高高的雀儿山,真是名不虚传啊!”
倒在地上的骡子,四蹄晃动了几下再也不能动弹。
格达看着死去的骡子,痛心疾首。他双手合十,嘴里微弱地为它念起经来。
向巴泽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仁波切,我们快走啊!在这里多停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益西群批也说:“我们返回来时再为它念经祈祷吧!”
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向他们袭来。益西群批和向巴泽仁搀扶着格达,奋力冲过山垭。
格达活佛 50(2)
格达一行从白利寺出发后的第六天到达德格县城。他们当天分别朝拜了更庆寺和藏族文化宝库印经院。更庆寺有位资深的喇嘛在同格达交谈时,谈到了金沙江西岸藏军的情况。格达深感此去西藏责任重大,而且困难不小。他不忍心让更多的朋友同他一道去西藏冒风险。他决定除留下管家热勒、侍卫长益西群批和寺庙的两个随从及向巴泽仁外,让随行的柏志和两个随员返回甘孜。他的这一想法早在三天前到达马尼干戈时已给柏志谈过,但柏志执意要陪同他前往拉萨。时至今日,格达再一次对柏志提出来,他说:
“柏志啊!此去西藏,别说要担风险,就是这一去遥遥数千里,晓行夜宿,餐风饮雨,看着你陪着我这样受苦受累,我心里实在不安啊!你就不必再往前了,明天就返回甘孜去吧!”
柏志恳切地说:“仁波切!我思之再三,还是希望能陪同您入藏。虽然我在拉萨的朋友不多,但我相随在仁波切身边,随时也好有个照应啊!”
格达深情地说:“这些年来,你和我情同手足,患难与共,我真希望我们能一道入藏。但是,此去西藏劝和是要冒风险的。而这一路辛苦刚才已经说过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跟我一道去拉萨。相信我从拉萨回来后,我们还在一起为建设新康藏、建设好我们洁白美丽的家乡效力。我再一次地请求你返回甘孜,明天我们就要渡过金沙江了,据说那边住了不少藏军,他们犹如一群被围困的野兽,随时都会伤人的。”
柏志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睛湿润了,第二天上午,只得同格达依依惜别,回甘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