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笑道:“妖女?算是吧,当了上万年妖女了,也习惯了。总而言之,刘赤亭未必会死,但一场劫难在所难免。他本身资质确实不佳,也就与生俱来的剑道天赋很强,若没有邓除夕,他或许会大器晚成,终究也会是一代顶尖强者,但不会这么快。现如今,他是星宫之主,有六道阳宫助他修行,他想慢慢都难。但要破境,必须有阴宫归位。所以啊,你还是想想,怎么让他顺利带走阴宫,却又不引起怀疑吧。对了,还是要多动脑子,这仙壶之中的关卡明显就是为了筛选出来当年在中土引荧惑之力的那人的,阴宫就是诱饵。”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虞晓雪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也就是……也就是,当年覆灭星宫,真是玉京门所为?我们替天行道的玉京门,才是那个坏透了的存在?”
阿瑶望着那枚金丹,摇了摇头,呢喃道:“倒也不是谁就是坏的,只是……一开始的坏人,慢慢地改了性子,想做个好人,为天下人尽一份力。一开始怀着赤子之心的好人,在漫长岁月之中,变得贪婪了而已。一切本就是个巨大的谎言,故事里的正派,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掌控天下,掌控天下之后,慢慢地想让苍生安稳,真君子扮久了也就没有伪君子了。”
话说得糊涂,但虞晓雪竟然听懂了几分,她转而问道:“虞粥,真是我娘?那我爹是谁?”
阿瑶撇嘴道:“那谁笑道,仙门之下那团混沌究竟有无意识谁也不知道,你与你那哥哥,都是受混沌之气而生,故而生来就天赋绝佳,我看了许久,唯独一个古家丫头能与你们一争长短。也不必觉得天赋强大的为何都是女子,因为创世之人就是女的。”
虞晓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阿瑶一乐,“传说中有个笨丫头淹死在了海里,化作了一只鸟,终其一生都想将海填平,那就是我。”
顿了顿,阿瑶笑道:“罢了,有个神游修士已经来了,不是你师父,你也别去乱查,以后你自会知道的。”
说罢,文静女子凭空消失,虞晓雪心神回到高台之上。
面对下方嘈杂,她冷冰冰一句:“肃静!郭供奉,试着重新投射刘赤亭的画面。”
此时此刻,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刘赤亭面对一身熟悉装扮的虞晓雪,沉默了下来。
“不是选谁不选谁的事儿,遵循内心,往往都会显得绝情。这半月来,我一直在想,但想来想去,好像都不对。直到三日之前,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扪心自问,我动心了,拉你的手或是背着你,我心中是会窃喜的。常常无视你,是怕盯着你看,眼睛就挪不开了,毕竟我想做的是个从一而终的人,我违心了。但归根结底,对于虞晓雪,刘赤亭是贪图美色。其实我一直瞒着所有人一件事,初入蜃谷之时,不光是你陷入了那种幻象,我也是,我装的无事发生罢了。”
对面青衫女子露出唯独对刘赤亭有的独特笑容,笑问道:“是吗?那幻象之中你做了什么?”
刘赤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什么都没做,但什么都看到了。”
此事,想必姚茶最是清楚。
刘赤亭灌了一口酒,迎着虞晓雪的身影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没管住自己的心,但我绝对管得住自己的肉体,但最后不是我想管就能管得了。”
一步……两步,每次迈出步子,对面传来的清冷气息就会减弱几分。
刘赤亭抬起手,手中竟是有一道炽热但古怪的罡炁流转。心若是春剑罡则是春,心若是秋,剑罡则是秋,春夏秋冬肆意转换,风林火山皆由心动,四时星象想到何处,便是何处。
“祖师爷的剑意,或许不止春夏秋冬,未名有名之时,可以是雷霆,也可以是风是火。春夏秋冬,包罗万象。”
也是此时,外界泡泡终于恢复,而刘赤亭,就这么带着一身无形剑罡,迎着虞晓雪走去,穿过她,与其后背相对,愈行愈远。
画面之中的虞晓雪也未曾转头,只是问道:“你要我如何?”
刘赤亭摘下酒葫芦,一股子春风拂过,他迈步过了清潭。
“虞姑娘,该如何就如何,想如何就如何。”
外界看客都很糊涂,唯独虞晓雪,面纱之下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他终于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想了白想,不如该如何就如何,想如何就如何。他心中想的是他的胡姑娘,那你想就好了。世事本就复杂,难解难分才是对的。
如我虞晓雪,没人逼我,我不想你死,将身子给你又如何?发觉有了身孕,诧异之余,我也想生下这个孩子。
说不讲理些,我心中有你,与你何干?
男女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理的?
但对于胡潇潇而言,好像与虞晓雪就很不一样了。
胡潇潇瞧见他轻而易举穿过虞晓雪,乘着春风跨过清潭,立时明白,刘赤亭剑道已入四重天。
他的剑,自此便有了意。
李景芝深吸一口气,呢喃道:“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想如何就如何?”
胡潇潇咧嘴一笑,“不纠结了,从心,所以想如何就如何。”
李景芝一愣:“那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