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但叶知梦仍难免有些失望。
自上回见了一面之后,赵京宁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两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她知道他没有真的从人间蒸发,他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没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叶夫人打来电话说要来苏州跟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过年,也省了叶知梦来回折腾。
其实叶夫人是不放心,定要来南京看看闺女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的,缺了什么她也好给她添补上。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读书挺勤奋,生活方面就属于那种得过且过,不太讲究的了。
这次只有叶夫人一个人过来,叶政委逢年过节不在家那是正常的,叶知秋也没有来,不知道是还在生她气还是真因为部队没有批假。
在苏州过完年,叶知梦就先回了南京。叶夫人在苏州又多呆了几日,随后也来了南京。
“视察”完叶知梦的公寓后,叶夫人称不上满意,只说马马虎虎凑合。在看到叶知梦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时,自然免不了要说道两句,简单总结就是三个字——没出息。
叶知梦住的地方是没有暖气的,叶夫人在这儿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冻感冒了。叶知梦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不过住上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叶夫人抱怨着说干脆搬出去住,要租房还是要买房都行,就是一定要换个大点儿的地方,还得要有暖气。
叶知梦不愿意,她有她的道理。这是单位安排的房子,虽然户型小了点儿,但她一个人也够住了,还有专人定期来打扫,挺好的。而且南京地处淮河以南,本来就没有统一供暖,除了一些新楼盘,其他家家户户都是靠空调和取暖器过冬的,没那么挑剔。
知道这丫头犟起来谁都说不动她,叶夫人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不搬就不搬呗,还能怎么着。不过临走前叶夫人还是大刀阔斧地帮她把家具都换了个遍,原本25寸的彩电也换成了42寸的等离子,配上全套立体声音响,整个一高档家庭影院。
叶知梦下班回来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屋,但给她开门的是她妈,这总不会错的。于是她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最后无奈地问:“妈妈,你把那些家具都弄哪儿去啦?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叶夫人不太在意地说:“可能送到旧家具市场去了吧,我让搬家公司的人自己处理了。”然后拉着叶知梦参观了一下,这才有些满意地说:“怎么样,还行吧?这些都是我下午亲自去挑的。你一个人在外,平时我也照应不到,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让你住得舒服点儿。”
对于她妈这良苦用心,叶知梦不可能不被感动,可想到那些不知去向的家具,又不由有些头疼:“妈,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那些家具是公家的呀,你怎么就随便给扔了啊?我要怎么跟我们领导说啊,而且领导指不定还觉得我多娇气呢。”
叶夫人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说说,说什么说?新家具换旧家具,你们领导笑都来不及呢。你要听我的话,搬出去住,我能给你们单位白白贡献这些票子吗?还不都是为你这冤家。你们领导家的孩子指不定还怎么宝贝着呢,哪有这闲工夫管你娇不娇气。”
说不通,叶知梦挫败极了。可家具已经换了,说什么也都晚了。不过要说真的,这新买的家具确实比原来的看得顺眼的多,用起来也舒服。
叶夫人隔天就回了北京,叶知梦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没过多久,叶知梦接到一个电话着实让她有些意外,是袁小树打来的。他说上回出院的时候跟人打听到她的号码,前阵子太忙了,所以现在才打电话来拜个晚年。
叶知梦笑笑,说没关系,正月十五前拜年都不算晚,又问了问袁小树最近腿伤恢复得怎么样。
袁小树说好得差不多了,他已经恢复训练了。
两人好像除了这个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叶知梦正想说点儿什么打破沉默的尴尬,那头袁小树又说这是他们大队的电话,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叶知梦愣了一下后便反应过来,袁小树这是在帮她呢。她能找他有什么事儿?这个电话是公用的联络电话,既然可以找袁小树,那当然也可以找赵京宁。
和袁小树道了谢,挂上电话之后,叶知梦便动手将通话记录里的电话号码保存,然后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下班后,叶知梦一个人坐地铁去了新街口。
新街口是南京的中心商圈,也是中央商务区,就是平常所说的CBD。叶知梦住在月牙湖附近,从医院出来,便是往与新街口相反的方向走,她并不是经常来。
北京也有个新街口,但名气远没有王府井那样大,所以说起新街口,人们自然第一反应便是南京的新街口。
南京的新街口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巴掌大的地儿却分属三个片区管辖。以中山路、中山南路、中山东路以及汉中路的交叉十字路口为基准点,西北角属于鼓楼区,东北角归玄武区,南边那一片儿主要的地盘都是白下的。
这还是有一回跟曾主任还有几个同事去金陵饭店吃饭的时候听来的,曾主任开玩笑说以前的新街口是四分天下,后来白下牛逼哄哄地把建邺挤出了新街口,才形成了如今的三足鼎立。
南京的高校这时候基本已开学,晚上在新街口晃的大多都是在校大学生,情侣居多,姐妹兄弟也不少,像叶知梦这样孤身一人漫无目的瞎逛的实在不多。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年轻过,勾缠着赵京宁的胳膊一起荡马路,一杯可乐插两根吸管,脑门抵着脑门,一边吸着可乐一边笑得像傻子。
去德基广场上面的影城买了连座号的三张票,一个人进去。
叶知梦坐在三张座的中间那张,左右两边都空着,荧幕上放映的是李亚鹏和徐静的《将爱情进行到底》。
落魄不堪的文慧对着杨峥哭喊:“你不是问我这几年都怎么过的吗?看见了吗,就是这么过的,就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