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瞎指的。”
南娴笑容狡黠,贺明骁不禁一怔,旋即也笑开。
两人一同拆开了那信封。
倒确实是条有价值的线索——详细记录了不羡仙村村民的平均寿命,以及他们患病住院的概率。
平均寿命的数字十分令人惊讶,患病率也比全国的指数低不少。
这样看来,这里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可南娴却感觉,这村子像个花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空空如也,远不如其外表来得令人感受深刻。
举目四望,村中小路整洁干净,连落叶都少见,两旁房屋整齐矗立,一派富裕美好新农村的模样。
可,就是没有人。
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她在这里几乎无法感觉到。
细细回想,第一次她在钱家借宿,钱家老夫妻对她们实在是过于热情,仿佛生怕她们不留下来似的,且当时南娴便注意到他们的手脚动作略有些僵硬,只以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腿脚难免无法活动自如,没有在意,可是现在——
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木偶秀,饶是操控木偶那人的技术再精湛,木偶终究不是真人,再如何也会露出破绽。
钱老夫妻,就像是一对被操控着的木偶。
“下雪了。”
贺明骁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南娴抬头,果然见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这是庆城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就像一粒粒晶莹细小的冰球,光滑而均匀,被北风卷起,沙沙作响,像跳舞的精灵降落在人间。
首都的雪总是壮丽的,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夜之间便可为整座城市裹上一层纯白的外衣。
像这般温婉而灵动的江南的雪,她还是第一次见。
南娴仰着头,她微微出神,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被体温融化,沁出一片微凉。
贺明骁凑近她,温暖的指腹轻柔替她擦去那一点濡湿。
他关了两人的麦,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低声在她耳边道: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南娴心头微震,她抬眸与他对视。
他眸里有光,希冀而恳切,无声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距离很近,近到南娴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像面临最终审判的囚犯,卑微期盼着法官宣判结果。
半晌,她未发一言,轻轻垂眸移开了视线。
南娴心理十分矛盾,一个她仍对上辈子那十年念念不忘、和贺明骁藕断丝连,一个她想抛弃一切令自己烦恼的事物,向往更崭新、独立的生活。
她无法回应贺明骁,只能沉默以待。
贺明骁唇边笑意转苦,他看着她,她眼睫微垂,脸颊和耳朵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轻轻吸了下鼻子。
心顿时软成一团,对她的心疼瞬间占据上风,他将刚要质问的那句“既然不愿意回应我,又为什么向我投来橄榄枝”默默咽回肚里,抬手摘下自己的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很宽大,遮住了南娴大半张脸,她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熟悉清雅的香气,一时耳根发烫,下意识要拒绝。
贺明骁帮她拢好围巾,低声:
“别担心,我会叫他们把这一段剪掉。”
南娴一愣,她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好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