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站在包厢门口,开口说:出来吧。
&esp;&esp;尖端失去水分的枯叶在指尖的施力下,很快碎成无数小片,顺着青年苍白的手指缝隙洒落。
&esp;&esp;并没有任何想要打扫的意思,费奥多尔缓缓回头,注视着自楼梯边缘处探出头来的店员。这位自波洛咖啡店开业起就在此工作的员工,表面上与米哈伊尔的关系不错。抛开老板和员工的身份,两人更像是相识已久的友人。
&esp;&esp;但只是浮于表面的友人罢了,米哈伊尔是不会轻易将普通人扯入异能者的世界的。
&esp;&esp;偷听被抓包的尴尬表情浮现,店员单手托着餐盘,用空闲的手不要意思地挠挠头,讪笑着试图替自己辩解一二,店长我
&esp;&esp;都听到了?费奥多尔轻声发问,听不出他情绪喜怒。
&esp;&esp;差不多正好来了一对情侣,坚持要坐二楼的包厢。我上来之后听到了店长跟中原君的谈话,觉得店长你说得都好有道理,忍不住听了一会。店员点点头,不再掩饰自己的行为,名为崇拜的表情占据面庞,这不是那桌客人刚走,我来收拾餐桌,又顺便听了一阵。
&esp;&esp;他又将手中的几碟餐盘拖了拖,瓷碟晃动的声音响起,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
&esp;&esp;果不其然,脾气向来很好的米哈伊尔并未生气,连零星的不悦感也未能滋生。他只是叹着气,语气颇有几分怅然,很意外吧,那孩子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esp;&esp;费奥多尔缓步至走廊尽头的飘窗前,透过攀附着墙壁肆意生长爬山虎的叶片缝隙,目送着中原中也离去的背影。
&esp;&esp;夕阳的光芒被翠绿通透的植被吸收,只余下零星光斑穿透阻隔,洒落在青年的面庞之上。叶片在阵阵暖风的轻拂下翩然起舞,惊起了几只在脉络上停歇的瓢虫。
&esp;&esp;待被吹得窸窣作响的爬山虎叶回归平静,视线的最尽头处,已无橘发少年的身影。
&esp;&esp;被面具遮掩住大半的脸很难看清表情,此刻的米哈伊尔,像是目送孩子离家远去的老父亲。惆怅的情绪与欣慰交织糅杂,最终化作一股笼罩心头的酸涩。
&esp;&esp;说起来店长不是出门了吗?回想起某日米哈伊尔过于过于反常的行径,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禁忌话题的店员,耿直地询问出声,就是中原君没来的那天。
&esp;&esp;嘘,给我留点面子吧。
&esp;&esp;青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诱导对方往自己想要的方面去思考。
&esp;&esp;不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也无法知晓那一日双黑的苦战。而米哈伊尔的行为,很容易被当做是不放心孩子的家长得知了某些不太好的消息,担忧之际前去偷偷探望之类的发展。
&esp;&esp;只是不曾想被感知敏锐的孩子察觉,之后拉不下面子死活不肯承认。
&esp;&esp;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esp;&esp;以为自己得知真相的店员神色突然严肃,示意自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知中原君。
&esp;&esp;他犹豫半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喉头几经滚动,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出声询问道:不过店长,为什么说港口黑手党只会安稳发展几年,那之后会有什么变故吗?
&esp;&esp;青年身形微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很好奇?
&esp;&esp;确实,总觉得店长好厉害啊,什么都说中了。店员点点头回答着。
&esp;&esp;无关人士的话,听一听倒也无妨,不要到处乱说就好。
&esp;&esp;费奥多尔转过身,隐晦的目光在自家老员工酒保服的衣摆内侧稍作停留。
&esp;&esp;他神色不改,装作没有注意到对方身上早就被偷偷安装了窃听器一事,认真讲解道:港口黑手党这样纪律严明的组织,首领合格的情况下,只需要做到一点就能很好地运转下去那就是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
&esp;&esp;见店员能跟上自己的思维,他稍作停顿,反问说:如果你是首领的话,出了一名天赋绝佳,最能适应黑手党的手下的话,有什么想法?
&esp;&esp;难道不该感到庆幸?这样的人没被敌对组织吸纳,反而是我的手下。
&esp;&esp;那么,若他在几年内不断立下功劳,逐渐获得了除了自己以外最高的地位,并且比你年轻的多,这时候你会怎么想?
&esp;&esp;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店员这才迟疑着回答出声。
&esp;&esp;担心他篡位?
&esp;&esp;这就是了。
&esp;&esp;费奥多尔双眸微阖,将手背在身后,略过仍杵在原地费力消化这段内容的店员,缓步踏着螺旋状的阶梯而下。
&esp;&esp;上位者的悲哀啊
&esp;&esp;他低声呢喃着,神色晦暗不明。
&esp;&esp;你可是权势送到手里都会嫌麻烦的人,根本不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esp;&esp;在所有人视线的死角,青年摇摇头,修长指尖抚上自己的胸腔,感受着那之下心脏微弱的鼓动,完全无法理解创造梅勒斯的意义何在,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