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椅上的应如是望着夜空出神,他又抬起头看了一圈在场之人,宠溺朝应昕云笑了笑后,最后眸子落在傅丞翊身上。
“某一日推算,我耳边响起过你那句,可为可不为,为何登仙?不可为仍为,凡人之躯亦可比肩上仙。”
傅丞翊有些惊诧,不知应如是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随即他尴尬的挠挠头,现在听来,似是有些轻狂。
但应如是却高声一笑,向傅丞翊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色。
“登仙百年,现在方知人间好,莫不是太迟了?”应如是这话是在叩问自己,他眼神寂寥,复而喃喃道,“如此人间,岂不让人留恋?”
说完这一句,应如是自双腿开始化为飞烟。
不止是傅丞翊,一旁的尺树、寸泓和应昕云也是眼中一惊,快步走向应如是。
“爷爷!”
“主人!”
“先生!”
应如是摆手,示意他们莫要靠近,而后他释然笑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十几年来,这人间气运日日如刀割般折磨着我,使我不得安眠。”
傅丞翊身子一颤,想起此前应如是说过,若是仙人莅临人间,便会遭人间气运压身,滞留久后,便会回天无望,灰飞烟灭。
若不是因为李美禾,若不是因为傅丞翊,若不是因为故人一诺,此刻他应在天上,做那逍遥快活的仙。
应昕云早已痛哭了起来,尺树和寸泓也是双双落泪。
“长风自天来,冉冉入我怀。”
应如是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先前院中授课的教书匠。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场之人后,应如是抚须一笑,便随那飞烟去了。
自此人间无垠山河再难赏,天上琼楼玉宇无谪仙。
院中只是悠悠响起:“行者行行,停者停停,诸位莫哭。”
夜风瞬起,仿佛要把人间所有的惆怅落满大地。
而此时萍水镇中那块无字石碑,那块用以谕示应如是命运的石碑也倾刻化为飞烟,随应如是一同消失了,无声无息。
翌日,大壮和小鹏如往常一样来到应家,听先生教课。
但等这两个幼童来到门前,却发现那门上已是上了锁,对视一眼后,两人眼中的疑惑顷刻被欢喜代替。
“太好了!今天不用上课!”
“走!去捉泥鳅咯!”
而萍水镇外,傅丞翊牵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应昕云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马背上。只是现在看来,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和绝美的小脸,此刻却皆显得落寞和悲伤。
她不时回头望,但想必,她最爱的爷爷再也不会追上来了。
尺树和寸泓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人就这样逆着初升的那道日光,步子缓缓又坚定,背影愈来愈远。
傅丞翊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要去哪儿,距那仙人莅临人间仅剩一年光阴。届时若想胜他,必得快些提升自己的境界和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