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幅模样的天子,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了。
他想她,一直这样好好活着。
信良君握住佩刀的手越发扣紧,没吭声,一惯带着煞气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岑远也好,定远侯也好,都知晓他内心在挣扎……
他不是没动摇。
阿姐和洛远安,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吃人的牢笼。
信良君转眸看向殿上,隔着无数的阶梯,内心中也似无数的声音和念头在激烈的碰撞着,理智的,冲动的,蛊惑的,冷静的,他看向天子的目光里藏着复杂。
岑远微微皱眉。
他是能想到定远侯会用世家威胁的论调做文章,逼迫朝臣集体向天子施压,胁迫天子另立新储。
这个新储,极有可能就是信良君。
但他也知晓信良君不会答应定远侯的提议,定远侯只是一厢情愿。
定远侯与信良君很早之前就私下在鸣山见过面,最后不欢而散,信良君若是对皇位有兴趣,就不会轻易让卓逸接管兵权,然后自己私下回京面见天子。
信良君不会背叛天子。
但他没想到,定远侯会用这个契机说服信良君……
信良君是不会对这个储君之位感兴趣,但他听进了定远侯口中方才那句‘天子退位养病’……
打蛇打七寸,定远侯很懂拿捏人心。
尤其是信良君。
岑远心中越发肯定,定远侯与信良君之间的关系一定并非故交这么简单。
故交不会为了让对方登上储君之位,在大殿上拔刀相向,推波助澜;故交,也不会将对方逼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路上。
定远侯这么做,是断了信良君后路。
无论今日信良君怎么做,做什么,他同天子之间都会生间隙。
这种间隙兴许不会在一朝一夕之中,但有些猜忌,矛盾,诋毁,总会在怀疑的影子上深根发芽。
定远侯老谋深算。
他将信良君推上眼前的风口浪尖,信良君若是不做东宫储君,也失了天子和朝臣的信任。
这是倒逼信良君在悬崖边上,不得不就范。不就范,就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