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人逃过了当年的大清洗,仍然活着不说,竟然还在暗中策划那谋逆大恶,并且据其他同党余孽的招供,他也算是一众逆贼中的一个不小的头领,这样一个人被抓了回来,简直是活生生又打了太子李济民一个大嘴巴。
要说这奏折此刻并不应该摆放在他东宫的案头的,而是应该留在中书省秘书监那里,今日早朝后,身为中书令的崔泽厚找机会将李济民叫到了一旁,将这折子塞到了他的怀里,只低低说了一句:“这折子老臣会只当是两日后才收到的。。。。。。”
这两年来,李济民也是早已感觉到,崔家对自己是越来越亲厚了,这种亲厚从以往对待子侄的态度,慢慢的转为了笼络和辅佐的意思,这其中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父皇身子虽比前几年最糟糕的时候要康健许多,却依然是在日渐衰落中,自己又并没如意料中的娶了表妹崔玉林为太子妃,博陵崔氏偏偏又子嗣不盛,这崔泽厚要想保住崔家如今第一世家的地位,当然是要和自己这个未来的国君保持良好关系的。
当然了,对于崔家,自己也是一贯的投桃报李,虽然已经辅政六七年了,却并没有过什么从舅舅手里收权的企图和动作。
李济民伸手将拿那奏折缓缓合上了,他知道以最近全国上下讨伐郑党的猛烈势头,不管崔泽厚如何想偏帮他,这折子也是势必无法留中不发的,此事如若不好好谋划应对一番,说不定就会酿出一场更大的风波来,想到此处,李济民不由越发想念起堂弟李纪来。
要说他自己府内的僚属,算起来也可谓是人才济济,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太子李济民却总觉得不知道哪里都差着那么一口气,就说他所最倚重的两人,一个太子詹事狄成,本来是个有急才、敢直言的人,可这两年来随着他年纪增长,整个人却好似越发谨言慎行起来,万事都只求不要出什么纰漏而已。而谕德大夫李肖呢,李济民幼时便与他相识,两人性情颇为投契,算起来李肖也曾是帮他开过蒙的,不过两人共事时间越长,李济民就越发感到自己这远房表叔虽对朝中庶务十分熟悉,但于才能上,却只能说是平平罢了,
在太子李济民于脑中考量自己幕僚的同时,在城西的敦义坊北面的狄府里,太子詹事狄成也正为同一件事在大伤脑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在累积了三十多万字后,终于达到了入V的标准,作者心中挺感慨,却也挺平静
比起我可怜的收藏数据,作者一直自豪于自己文下面的留言,真的是有太多的朋友给我鼓励和支持了,作者偶尔玻璃心一下,更是炸出来了不少长期潜水的,在留言区里,有特意注册的,特意登陆来支持,有哪怕在养肥中也坚持冒泡的,更有一心为了鼓励作者而从头到尾补分刷分的,就连作者的霸王,也比很多入V的文都要多了
有了这些最重要的,那么其他有些事就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作者写文的初衷,自然是想要以自己喜欢擅长的事情赚钱糊口,可哪怕这个愿望遥远而可笑,但作者如今写下去的动力也不单单是数据和成绩了,很多时候,评论区中短短一句心意相通的留言,便能瞬间点燃楼主痞懒的神经,让作者体会到无以名状的快乐
不管如何,谢谢那些一直陪我到现在的所有朋友!!!鞠躬敬礼
☆、第98章 坦承
狄成之父狄凌志乃当朝国子监祭酒;门生广布天下,狄成自己当年的同侪如今也大多也是于京城为官的;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郑毅闻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狄成房内并没有妾室,平日里若是不用去北院陪父母用膳的话,便一贯是与妻子卢氏一起用膳的;今日他回到府中便一直阴沉着脸;用晚膳时虽然要了酒;却不似平日里那样喜欢和卢氏两人对饮说笑一番;只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卢氏也不动声色,只在一旁陪着他;待到狄成喝完了整整一壶竹叶青;又命人去再拿一壶过来时,卢氏才起身按住了他;又挥手叫身边众人皆先行退下,卢氏如今本就掌管着府中内务,是这院里一贯当家做主之人,屋内下人一时间便马上退了个干净。
狄成此时已经喝的微醺了,见卢氏不给他酒喝,便摇晃着蒜头大脑袋,拉长了声音唱问道:“夫人这是作甚啊,可是怪为夫的没有请夫人共饮,来来来,快来人再拿一壶梨花白上来,让小生与夫人共享~~~”。
见他借机撒起酒疯来,卢氏也不生气,只伸出一只雪白嫩手探到狄成腰间,捏住一块肥肉,便是狠狠的一扭。
狄成啊的一声惨叫,连忙扭身躲避,无奈卢氏这一手是平日里早就练纯熟了的,上下左右齐手而发,拧的那狄成是惨叫连连,酒意顿时也醒了大半,门外廊下守着的丫鬟婆子俱也是以往听惯了此等动静的,个个只是低头抿嘴而笑,并无一人大惊小怪。
待到那狄成被拧的连声求饶之后,卢氏才哼一声站起身放过了他,片刻便擎着一方冒着热气的滚烫面巾过来,亲自替狄成洁了面,又探到衣领内,将他脖子胸口均擦了一遍。
狄成心中的各种不爽利于这一通的闹腾之中,也算是暂时疏散了几分,他又坐了坐便起身想要去书房办公,却被卢氏一把给拽住了,她皱眉看着狄成,沉声问道:“狄成,你究竟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去?你有什么事,竟然是我们夫妻之间也不可说的了么?”
狄成被卢氏死死按在椅子上,见妻子一张平日里总是挂着笑意的圆脸上难掩深深的忧色,不由心中暗愧,又呆坐了片刻,才长叹了一声说道:“莞尔,如今我身为太子府詹事,既不敢忠心为主,全心全意侍奉太子殿下,又不能罔顾良心,彻头彻尾做一个怯懦奸臣,实在是活的窝囊畏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
卢氏见他说的严重,心中也是一惊,不由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夫君何来此言?难道东宫将有什么大事不成?”
狄成也是心中憋闷已久,他心里的忧思确实与其他人也都不方便倾述,自己这妻子卢氏又与其他内宅妇人不同,一直是个有见识有决断的世家女子,他略一犹疑,便将自己这些年心中对崔氏的种种猜疑都统统告诉了卢氏,最后长叹一声说道:
“如今这崔国舅面子上与太子越发亲厚,崔皇后言行举动间也更加倚重太子与太子妃了,我这一句话也越发噎在胸中,怎么也无法开口了,别说我现在手中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就算我真的持有有铁证,呵呵,莞尔,我竟也不敢对那太子殿下据实以告,我害怕啊,我怕那崔府的权势滔天,我怕万一太子殿下立不住,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怕自己豁出性命去辅佐太子殿下,仍将会落的个一败涂地,呵呵,莞尔,我如今才知道,我狄成,不过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
虽然眼见夫君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卢氏却并没有马上出言安慰,她神色凝重的思虑了良久,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夫既有状元之名头,怎么今日会自苦如斯呢,真乃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狄成忽见见自己妻子此刻竟还笑了出来,顿时呆在了当地,卢氏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狄成,如若莞尔猜的不错,你这忧思,恐怕是三四年前就有了的吧,狄成啊狄成,你可曾发现你已经三四年都没有畅畅快快笑过一笑啦,以你我之家世性情,若是只为了苟活,一味的伏低做小、委曲求全,这活着又有何兴味呢,如今太子虽处处势弱,但毕竟占着正统二字,你只管身随心致、放手一搏,究竟又有何可畏惧的呢,哪怕事败,最多也不过是一死,我且问你狄成,这世上谁人又可活上百年的?”
卢氏这一番话说出来,真正犹如醍醐灌顶般,狄成本就是一个胸有沟壑之人,此时双目一亮,一探手便握住了卢氏的一双柔荑,慨然叹道:“娶妻如莞尔,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