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ǐng告: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jǐng告:心肺功能下降,生命垂危——”
苏菲醒来时脑子里似乎还回荡着之前那场惨烈战斗之中高频的jǐng告音,那种声音就像有一把锉刀在你脑子里锉来锉去,让你头痛yù裂。
对了,他记得自己应当是在游戏中和‘神之武力’的战友们一起在奥尔喀什的山区抵御玛达拉的亡灵大军,铅灰sè的天空寒风呼啸,数也数不清的黑暗生物从匕首一样峻峭的山峰上源源不断地涌下来,无边无际,仿佛黑cháo一般。数以万计的骷髅大军,还有隐藏在骸骨之海中的尸巫,以及天上盘旋的骨龙与yīn冷的幽灵……
背腹受敌,他们死定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中破口大骂,那帮棘花之火的混蛋,自己无能还要连累友军,竟然让敌人绕道背后,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
然后他才有心检查自己的状态,没有挂掉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要知道玛达拉的大军一向不留活口。不过他随即又皱起眉头,这伤也未免太离谱了一些——不但是心腹部位的致命伤,而且还中了腐尸毒。
等等,腐尸毒?
自己不是早已完成了完美躯体的任务了吗,白银一族的身体怎么会受这些低级黑暗侵蚀?BUG?官方你们在搞毛?
他没多少时间来质疑这一点,年轻人虚弱地咳嗽一声勉强支撑着从灰扑扑的地板上半坐起来——他意识到黑暗侵蚀还是小事,找个牧师驱散一下就完了。而以自身的状态若不快一些止血的话只怕虚弱而死,他虽不是一个顶尖玩家,但至少也是老资格,对于这些情况只是略一些检查就能了解大概。
苏菲呻吟一声,随手拨开前面那具压在他身上只剩一半的骷髅架子。这些玛达拉的低级士卒在他眼中就像是空气一样没有存在xìng——话说回来这都是第二纪四十四年了,玛达拉竟然还在唤起这些低级炮灰,除了浪费灵魂能量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果然奥卡托那些亡灵序列的巫师们的脑子已经完全被负能量给腐蚀掉了,一个个不知变通。
他还有心抱怨一句,可随即发现自己推开这具骷髅居然都显得有一些吃力,果然虚弱状态下的惩罚不是盖的,放在平时他可以轻松推开一头骨龙的。
苏菲记得自己上一次陷入濒死虚弱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快几个月之前。神之武力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这一次要不是棘花之火的那帮无能之辈他的不死记录估计还会一直保持下去。
一想到这里年轻人忍不住又是一阵yīn郁,圣堂势力一败涂地,估计论坛上这个时候又是一片热闹了。
而他一边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一边反手去摸自己的背包——但却摸了一个空,苏菲楞了一下,随即大骂起来。
“这帮玛达拉的强盗!”
骂归骂,他还是得想办法止血。这个时候要是有治愈药剂就是最好的了,实在不行绷带也是可以的。这些东西战场上应该不缺,一般那些炮灰的背包是没有人去光顾的,里面多的是治愈药剂和绷带,尤其是绷带,在开战之前他还见过一个菜鸟背了满包的绷带。
笑话,以为绷带背得多就不会死吗?
他下意识地准备爬起来,但是一翻过身,却呆住了——等等,这里还是奥尔喀什的山区么?
他理应当看到这样一幕场景:荒草凄凄,裸露的白岩犬牙交错分布在陡峭的山坡带上,尸横遍野、渡鸦飞过寂静无声的战场、格雷斯残破的大光明十字旗飘扬在山头上,然而想象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在年轻人眼中重现—
没有奥尔喀什山区彻夜尖啸的北风,也没有像幽灵一样行走在山区间yīn影中的无声的寂静,甚至感受不到可以将空气都冻下一层干燥的粉末的彻骨的寒冷。
这一切都恍若幻觉,当这个幻觉破灭之后他恍然发现自己趴在一间静悄悄的、又破又旧的屋子的地板上,这地面是由一块块光滑的木板钉上的,上面还有一滩醒目腥红的血迹……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胸口。但一阵刺痛打断了他的动作,年轻人惨叫一声呲了呲牙,伤口是他的,这些血也是他的……
可这又是什么地方?他对这间屋子的风格隐约有些熟悉,一楼下面是主厅,二楼的回廊通向各个房间,房、厨房与储藏间在下面一层。对了,这是埃鲁因南方的建筑风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平民可以住得起的房间——虽然老旧了一些,但可以判定这房间的原主人一定有些地位。
埃鲁因南方,苏菲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那是多久之前的记忆了?于松的群山,边境小镇布契的风笛声,悠扬得就像是一个昔rì的梦一样。可现如今那儿不是玛达拉的领地么,在他的记忆中埃鲁因早就亡国了,是了,在第三次黑玫瑰战争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
“布契……布契。”苏菲反复念着这个地名。
对了,他记起来了。
他叫布兰多,出生在布拉格斯。他身上流淌着二分之一卡地雷哥的血统,这一半血统来自于他的母亲,但他却并不因为这份贵族的血统而显得高贵起来。因为其父只是一介平民,虽然祖父一辈曾经参加十一月战争,拿过烛火勋章,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过去光辉的骑士家庭而已。
不对!
苏菲心中猛地一阵jǐng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不,他是苏菲,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但脑子里马上有一个声音如此告诉他——
“你是苏菲,也是布兰多。”
猛然间一阵冰冷的后怕爬上苏菲的背脊,他屏住呼吸,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是那个叫做布兰多的年轻人的记忆,像是cháo水一样涌入他的绪,或说是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贸然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