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子才不管什么教育局长,总统来她也不管,她带着张思齐一路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张思齐貌似误以为是池春请玟子来解救自己的,倒了声感激的谢后就要掉头。
「你要去哪里?」玟子抓住他帽t的帽子。
张思齐脖子一勒,差点岔气,后仰着脖子,梗着声音说:「去吃饭。」
「我不是说要有很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吗?吃什么饭,等等帮完我们请你吃饭。」
「我以为你随便说说的。」张思齐咳了两声,示意玟子可以松手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女生,更确定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女生宿舍,于是疑惑的问:「要帮什么忙?我们现在要去女生宿舍?」
玟子说:「嗯,女生宿舍。小春申请了提早毕业,所以这学期结束就会搬出宿舍了,请你来帮忙搬行李。」
张思齐怔愣,直到现在才有池春已经是大四毕业生,即将离开学校的实感,要不是因为退学两年,现在的他也能与池春一同毕业,一起并肩拍学士照。
可若不是退学两年,他也不会转学到这里,认识池春与这群好朋友。
不知不觉他们走进了女生宿舍,大厅里也放着许多人的行李,想来也都是申请了提早毕业的女学生的行李。
经过舍监的窗口时,玟子熟练地打招呼,「阿姨,来帮忙搬行李的。」她指了指后面心不在焉的张思齐。
舍监阿姨点了点头,直接放人上楼。
走过长廊,女生宿舍大致与男生宿舍无异,却多了点淡淡的清香,各宿舍的门口也有各自方格的装饰。
玟子领着他往最深处的房间走,继续说道:「小春现在在杂志社开会。她实习结束已经是杂志社的正职了,学校学分也修完了,所以也没必要杂志社跟学校两边跑,乾脆搬出宿舍回家住。」
在最深处拐了个弯,第一间就是她们的房间,大门敞开着,望望一个人正在里面收拾。
「只找到一个工具人。」玟子语带遗憾,张思齐斜望她,玟子也没有任何歉意,嘻嘻一笑将他给推进房间内,「工具人2号李长隆等等会开车过来载行李,你不孤单的。」
这是张思齐头一次进到女生宿舍,他环顾四周四人房,空着一个位子,窗帘是小花图案,池春的床铺已经被收拾好了,只剩下书桌上凌乱,地上则是堆积着一箱又一箱沉重的物品。
怪不得要找他来帮忙。
见张思齐在打量,望望推了下眼镜,抽出池春书架上整齐的一本书,「放心,私人物品都已经装箱好了,就剩下这些你看到的这些书。」
玟子跟着蹲下帮忙,将书给放入箱子里,他们已经装了整整三大箱,书架上却还空不到一半,她抱怨着,「学费又不是没交,这么急着就要把提早毕业的学生赶出宿舍,真的有够没人性,小春又是恰巧今天要开会,也不能通融一下。」
张思齐也帮忙把书架上的书给抽出来,池春看的书类型很广泛,不只有西方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就连稀奇古怪的财经杂志或是心灵解析都在其中,而她甚至在书里头写满了註记。
他拿出一本《尸体解剖分析》,一张小卡从中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来,那张小卡上正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头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
「那好像是小春的书籤,经常看她拿来夹书。」玟子一眼就认出来。
这张小卡看着有些熟悉,在好奇心驱使下,张思齐将便利贴给翻开来,赫然出现了─辰阳大学游泳专业大学二年级生,张思齐。
大头贴的照片上亦是青涩的自己。
自己两年前遗失的学生证竟然在池春手上!张思齐震惊无比。
「呀?怎么是你的学生证?还是在辰阳大学时候的学生证。」玟子凑过来,也同样惊讶,她似想起什么,「等等,这张学生证,我怎么记得是有故事的……望望,你还记得吗?是不是跟池爸爸车祸有关?」
张思齐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望望瞅了一眼,也想起来关于这张学生证的由来,「的确是跟那场车祸有关,我记得是池爸爸被调去外县市帮忙支援开公车,结果坐了末班公车的一个大学生掉的,池爸爸捡了学生证要去归还,还没到学校就被酒驾给撞了。」
张思齐的指尖发凉,扣着学生证用力,在皮肤上印出了一道红痕,脸上乍青乍白,他从未想过自己与池春还会有这样的渊源,内心有一股恐惧陡然乌云密布,佔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对对,池爸爸还在加护病房住了好几天,结果最后还……」玟子话都还没说完,张思齐转身就跑出去了,她诧异地喊:「工具人1号,你去哪?我们还没搬完吶!」
张思齐握着学生证一路狂奔出学校,气喘吁吁地抵达公车站,电子板上显示下一班公车还要12分鐘才会抵达,他一刻也不能等,确认了杂志社的方向,又再度跑起来。
一路上的风景匆匆忙忙,无心欣赏,高低起伏的城市,向左向右的路口,往前往后的车流,每个人的方向都不尽相同,在壅挤的人潮里,能和谁在街口相拥,都是极其幸运的事。
一幕幕的记忆像播放片在脑海中走马看花,张思齐奔跑着,不曾停下,就怕停下的每一刻,他与池春之间的裂缝就会被无限拉大。
终于跑到杂志社门口,他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满上汗珠,掌心中的学生证被他捏得快要变形,喉咙乾涩的像是无数的砾石滚动着。
「池春!」他对着杂志社大声喊,声音嘶哑,饱含酸楚与恐慌。
二楼会议室正好结束,大家收拾着笔记要离开会议室,何主编倚靠在窗边喝咖啡,听到了窗外这声大喊,手一抖差点烫到自己。
「这不是小春的男朋友吗?」何主编咬着舌头,口齿不清说。
池春敞开窗户,探头下去,张思齐就站在下面仰望着自己,一双眼焦急慌乱,似乎成了三月的朦胧烟雨,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就像被人丢弃在街口的小狗。
「小春,你快下去吧,我看他好像快哭了。」何主编打趣着,池春点头快步跑下楼后,自己则继续靠在窗边,由上往下兴致高昂的欣赏着这齣浪漫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