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我跟你有缘好了。”沈倾欢笑着,想让她觉得没什么。
话音未落,却见她手一滑,手中的茶盏脱落,大半杯热茶都泼到了她自己的身上,而茶杯落地应声而碎。
“有没有烫到?”沈倾欢赶忙扯出身上的帕子要为她擦拭,不等她帕子扯出来,这女子已经一个翻身滚落到了床脚,身手去捡茶杯的碎片。
沈倾欢下意识的弯下身子来,抬手要拦着她:“没关系的,等下我来收拾就好了……”
最后一个“了”字尚且还在喉头,她脸上还带着微笑,脖颈上却已经蓦地一凉,因为就在这一瞬,女乞丐刚刚捡起来的茶杯碎片,这时候已经稳稳的停在了她的要害处。
出手那般快,狠,准,并不是一般的乞丐能做到的,而到了此刻,若沈倾欢还当她是一般乞丐的话,就真是猪脑子了。
“你是谁?”无视就停在脖颈上的杀招,沈倾欢冷静的问道:“我并不记得跟你有过什么恩怨。”
“可是,你那句话,并没有错,我们是有缘的,薛家的三小姐,薛青青,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嘶哑的听的让人浑身都不舒服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沈倾欢却已经顾不得那声音是受了什么样的创伤会被毁成这样,她这时候完全被这女子对她的称呼惊到了。
她叫她薛家三小姐,薛青青。
从赵国出来之后,她便也没有带面具,一直是自己本来面目,却不曾想,能在锦城,在这里遇到一个曾经见过薛青青的人,而且继续将她错认成了她,而更为关键的是,即使声音已经毁了,样子也被包扎着,这女子刚刚那敏捷的出手,以及冷静沉默的样子,让她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两个人。
但若是那两个人,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呢?她有些不确定,当即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我并不是薛青青,也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听到沈倾欢否认,那女子刚刚还冷静的情绪瞬间有些暴走,将那碎片的裂口又往她脖颈上压紧了一分,冷冷道:“当初,你在这里逃了,我就想着,有生之年就等在这里,终究会找到你,没想到,老天开眼,终于是让我等到你了!”
“我在这里逃了?”沈倾欢有些不确定的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心底却蓦地想起来,当日被陈国以及薛家的人马压着送亲来到此处,自己确实是从锦城逃走的。
她如果说的和自己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她果真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两个人中的一个吗?
千琴,千寒。
当初在陈王宫,为了监视且督导自己刺杀赵国太子的任务,陈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双胞胎杀手。
“你是……千琴?”虽然有了模糊的猜测,但到底是有几分不确定的,当时那般厉害的两个女子,如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她逃走之后,她们又遭遇了什么?她不敢相信,也不敢想。
“千琴已经死了!”猛地听到沈倾欢提起千琴的名字,这女子在这一瞬间,泣不成声,但手上抵在沈倾欢要害的瓷片却没有因此而挪动半分,她本来就嘶哑的声音因为哭泣而越发显得难听至极,“被你连累死了,而我,也应该是个死人,但却从死人堆里活了过来,老天爷就是让我留着一口气来找你报仇的!”
千琴死了……
一瞬间,沈倾欢脑海里浮现出当日,这两个女子贴身监视保护她的情景,想起那两人冷静且犀利的目光,想起那日在府丞的府上,自己施了小手段,骗过了她们最终得以顺利逃出虎穴……L
☆、243 关于肘子
但,这些仇,怎么能归结到自己身上!想来,沈倾欢就是一肚子气,当即道:“千琴死了?是我杀的?你有没有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是你们的主子陈王杀了你们,为何要归结到我头上!”
“你若不逃,我们姐妹的任务没有失败,何至于死!”
脖颈上蓦地一凉,不需要低头,沈倾欢也能感知到那里定然沁出了血渍。
虽然对千琴的死,有些惋惜有些可怜和同情,但她并无半点惭愧和愧疚,那个时候,自己亦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胁迫,若不逃走,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她这样做,也是一个正常都会有的反抗。
她虽心善,却也没有那么玛丽苏到还要为身边挟持自己的杀手的安危考虑,还要考虑自己若是逃走了这些杀手任务失败会落得如何下场,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猪头,但如今这杀手却要站出来,说是因为她逃跑的原因导致任务失败,要将自己姐妹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沈倾欢肚子里的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当即抬手毫不客气的对着她还压制在自己脖颈持着的利刃的手就是一劈,千寒出手极快,她的出手同样不弱,不等她的杀招放下,沈倾欢就已经将她连瓷片连人给掀翻了过去。
如今的沈倾欢,就换做是曾经健全的千寒都已经不可能是她对手,更何况一身的伤残的女子。她一直没有出手,也不过是因为自见着她起心头就有一丝一缕,觉得她有几分熟悉,而且看着自己的眼光莫名带着寒意,所以便也任由她挟持。目的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你的姐妹是如何被你的主子所杀而你是如何逃生,到沦落至此的,但你不去找那个杀死你姐妹的、将你二人当成工具的人报仇,反倒要来找当日同样是受害者,而且还被你们挟持的我来算账,真真是可笑之极。我不跑。难道要等着你们送我进赵王宫,等着刺杀赵太子无论成败与否都被你们杀死?我不逃,难道你们当时完成了命令。就平安回到陈国?你到底是个杀手,并没有半点羞耻心和是非观吗?我已经懒得再同你计较,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并不是薛家小姐,我也是被人设计困在了薛家。迫不得已成了薛家小姐,然后卷进了那场阴谋,这么说,也并不是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澄清一下我的身份,我叫沈倾欢,而就算我是薛家小姐。从那场带着阴谋的和亲路上逃走,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沈倾欢看着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跪在床脚的千寒,也不打算再同她计较半分,当即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银票来,“后会无期。”
说罢,转过身再不看她,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就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在迎上秦辰煜带着担忧和嗔怪的眸子的一瞬,沈倾欢下意识的抬手按在了刚刚被千寒的碎瓷片擦伤的脖颈,呵呵的傻笑着,想要蒙混过去。
肩头却蓦地一暖,已经被秦辰煜带了过去,不知何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玉瓷瓶,脖子被他一手固定着,另外一只手抖着瓷瓶,小心仔细的给她上药,距离太近,沈倾欢还能嗅到他身上的幽香,能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颊上的温软呼吸,能近距离的看到他修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偶尔扑闪一下,那般认真专注的为自己上上药的画面……真的太美……
美到她心口的小鹿乱撞,几乎下一瞬就能跳出胸膛,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人,沈倾欢已经刻意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着他上好药,然后立即一巴掌毫不温柔的将他推开,犹怕下一秒自己狂乱的心跳会被他窥探了去。
“好了?”秦辰煜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