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脱开洛襄的怀抱,独立的身形因虚弱而微微晃动。她走向母亲,眉头蹙起,朝她摇了摇头。
“女儿恭喜阿母,终于得偿所愿,荣归故里。可乌兹就是我的家乡,我从来都不想回长安。”
她回望身后的洛襄,半阖的眼帘柔情涌动,道:
“况且,女儿今日已经嫁人了。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氏横眉拂袖,冷声道:
“我们汉人成亲,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无媒无聘,谓之苟合。你父王已逝,你的终生大事当由我来定夺。你的这桩婚事,阿母是绝不会认的。”
语罢,李氏欲上前夺人,已被两侧的高昌王军拦下。
“朝露想要嫁什么人,想要去哪里,应由她自己去选择。旁的人,即便是父母,也无权替她决定。”
李氏挑起尖细的娥眉,声中带怒:
“是你,教的她离经叛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凑近一步,避开旁人,在洛襄身侧低低道:
“你蛊惑她出逃她阿母身边,唆使她夺下乌兹王位,又诱她来高昌涉险,今日与你成亲……你这一手步步谋划的局,如此刻意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洛襄与她错身而立,面上波澜不兴,也低声回道:
“你为人之母,却强迫她在王庭以色侍人,诱惑佛子,从不教她汉文,只授她歌舞之技,限制她的自由,十余年来她在王庭没有朋友,只有在西域广为流传的艳名和恶名。”
“此话该由我来问你,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闻言,李氏望着身姿如玉,气势英挺的男人,先是一怔,而后目光愤恨,低沉一笑。
“有你这人在此,怪不得我那侄儿费劲心力,竟讨不得她一点好。”她慢条斯理地扬了扬手臂,道,“既然我儿敬酒不吃,那阿母必得亲自来请你了。来人!”
“咣啷”“咣啷”一声一声,所有梁军拔出了长刀,提步往前。
人数较少的高昌王军握了握手中武器,没有后退一步。
见两军战况剑拔弩张,一一触即发,塔前的信众平民人心惶惶,早已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命。
正在此时,信众的人潮中忽然跳出近百名身形各异的大汉,冲上玉阶,挡住梁军,怒骂道:
“卑鄙梁人,休要伤及佛子!”
来人声势不小,且各个勇猛善战。李氏转身,见这群人是信众打扮,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