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明看着身边的汤豆有时候会想,她这么聪明,比所有人得分都高,但她也无法逃脱这这个规则。这就是女孩的可悲之处。
车子停下休息时,黎川有几次会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并不怎么交谈。黎川只是在一边,看着他和别人说话。也许是想监视他,是否会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
他感到不耐烦,跟黎川讲过几次:&ldo;你干了什么,不关我的事,能不能不要烦我?&rdo;
对方似乎也相信了他的话,但仍然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哪怕他只是在跟人聊天,黎川也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盯着他的脸,好像他脸上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值得人再三地品味。
赵小明意识到黎川正在发生改变,是在中转站的时候。
黎川不再那么默默无闻,他可以站起来当众讲话,脸上的表情并不局促,笑容恰到好处,不会显得太热情,也不会显得太冷漠。说话时偶尔会挥动手臂,那个动作令他看上去更让人信服。
他常常会用到赵小明说过的那些名人谚语,甚至他还会自己创造一些,反正也没有人会引经据典地拆穿他的话,也没有人能肯定,那个名人从来没有讲过这样的话。
而且对待赵小明的态度,也可以说是非常的友善。
他不会去主动和赵小明说话,但只要赵小明开口,他一定会热情地回应,不会怠慢。但别人也不会觉得他谄媚,因为他对每一个同学都是这样的热情。
有时候赵小明会感到惊讶。一个人可以飞快地从一个样子变成另一个样子,他就像一块橡皮泥,每天都在把自己捏成自己想成的模样。
因为黎川越为下载熟练与人相处的诀窍,他很快他就聚集了一堆簇拥者。
但是意外发生了。在队伍开始撤离中转站的时候,赵小明目送席文文离开,黎川知道席文文是去找汤豆,却感到疑惑,找到大队伍之后,坐到了车上虐待挑衅地问:&ldo;赵小明不是和席文文还有汤豆……关系很好吗?那为什么你不去找她们自己跑了呢?&rdo;
赵小明是那么正气凛然,他目露哀伤说:&ldo;我得带路。如果不带路别人就找不到她们在哪里。&rdo;他的表情那么真挚,充满着对朋友的担忧。一如他放任席文文离开后转身跑向队伍中时,所表现出来的不舍与毅然。黎川冷冷地看着他的背景,想,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
私下身边没有别人,赵小明没有再过多美化自己的行为,他冷声说:&ldo;我不想去。再说如果能给清理队指路的话,会得到更好的评价。&rdo;在他看来,黎川越是成功,被他捏得也就越紧,紧不敢违背他的话。已经不太值得他浪费精力和表情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之后两个人一路结伴而行,反而因为这种相互坦白,而比较亲密了起来。他们一面,保持的相互不热切的状态,或者相互不深不浅地拆下台,一面私下总有些倾诉。
赵小明有时候,会在黎川面前抱怨自己的爸爸&ldo;其实并不是多么有才华的人。真正有才华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只有自视甚高的人才总郁郁不得志。可他不能接受自己平庸的现实,只好归罪于别人不是伯乐。&rdo;
也说爷爷&ldo;一生碌碌无为,没有大志向,却不自知,还一遍一遍地希望我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浮岛是权力的中心,可他却说什么,那里人心太深。&rdo;&ldo;这些说到底都是普通人的悲剧。&rdo;但他不想做这样的普通人。&ldo;如果能回到家属区,我就能再见到秘书长的女儿。她很喜欢我&rdo;这句话透着自豪。黎川不知道秘书长是谁,但他知道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权势的人。
赵小明不知道自己压抑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即机智又智慧过人,懂得审时度势,可却从来没有人知晓。大家只觉得他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而已。总说&lso;和你呆在一起真的太舒服了&rso;。
他对黎川说:&ldo;如果你觉得和一个人呆在一起太自在太舒服,那说明对方比你阅历深厚得多。&rdo;但人们不知道这个真理,总以为是天定的缘份,遇到与自己刚刚好能契合的人。
对于赵小明的这些说话,黎川从来没有反驳。
他的每个言论,黎川都感到新奇。他从小没有人教导过他这些,一切全凭本能,他也从来没有从赵小明所说的这个角度看待过人、看待过人们之间的关系。
一但有了新的角度,重新去解读人的行为,目睹着赵小明是怎么让所有人都对他有好感,他才发现,人有多么地容易被煽动,又在成为一个群体的时候多么低智,这些事简直让人惊讶。
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善良与憎恶,是多么容易被操纵。反而坚信着所有的举动都是出于自己&lso;聪明大脑&rso;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意志表现。
而女孩子们是那么脆弱,她们超乎想像地热衷于自我感动。美化自己所感受到一切,也美化自己与另一个人相处时所发生的点滴。她们对有微信的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善意,只需要他讲话的时候更坚定一些,这些女孩就会立刻照他说的那么做,他们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被人领导的绵羊。自动自发地将脖子上系上绳索,再将绳索交到他的手上。
只有汤豆拒绝。
她在中转站守夜时就开始争取义务,明白义务和权利是同时存在的东西。一但自己放弃在集体中展现自己能力的义务,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这个集体之中,她会失去了相应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