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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第1页)

舅舅接过来话,两手比划了一个圆,仿佛亲眼看见一样,“午云拎着鱼从那蒋大人墙院边上过,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头直接抛出来,血水淋了他一身。”沈春娴浑身僵住了,和两个表妹一起成了木雕。她不敢细想,怕勇气都消散了,还想要安抚舅舅,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是发紧的:“蒋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我们和蒋家还是不一样的。”舅母:“考场上作弊,罪名也不小吧?”几人都云里雾里的,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大概知道是两个大人物打起来了,徐家和蒋家都被牵连在里面,蒋家如今的惨状说不准会不会再重复一遍。在舅母的脑子里,更是胡编乱造的认为,高高在上的蒋大人正在和她外甥女的丈夫一起坐牢。沈春娴没办法了,含糊的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舅舅反问:“怎么没办法了?徐家去死,你也去死?你最好聪明点,别学一些傻子。”沈春娴扬起脸,“舅舅有什么办法就说吧。”舅舅忽然变得瓮声瓮气的,像是不愿意说,又不得不说,“让徐家给你休书,咳咳,徐家应当会体谅的,日后风平浪静了再让徐家接你回来,万一有难,你也不是徐家的人了。”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听起来很不光彩,还是那种会被人唾骂的。不能共患难的人,必定会被人耻笑。而且和沈春娴设想的夫妻不一样,她下意识的应该死守在这里才对。可徒劳的搭上自己真的值得吗?她在徐家也什么都做不了。以前都用不着她选,这还是第一个重大抉择,完全落到了沈春娴手里。沈春娴已经害怕了一天了,她还很年轻,当然怕死去,也怕疼。更加害怕流放,她连京城都很少出去过,难以想象陌生恶劣的地方。再想到徐晏温,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短短几天就觉得他也陌生了。瞬息间的挣扎过后,沈春娴嘴唇发颤,轻声说:“那岂不是要回家了,回沈家……我爹那边,他不可能同意的。”想到回沈家,沈春娴的脚又被钉的死死的,她真不愿意回去,心灰意冷的抱着算了,就这样待着的心态。何况还要和许氏要休书,她也张不开这个嘴,直接退却了。舅母不屑一顾,她对沈老爷很是瞧不起,至于为什么沈春娴倒不是很清楚,反正从记忆里,舅母嘴里就时常咒骂沈老爷没良心,以及钱夫人恶毒等等。舅母:“这个我去找他说,他不愿意就在他门口泼粪。”再磨蹭了一会,舅舅舅妈准备离开了,舅母指挥着丈夫把大鲤鱼再拎回去,因为她觉得沾上人血的鱼沈春娴是不会吃的,想来想去,决定节俭的拿回去给弟妹吃。见沈春娴愁眉苦脸的,她避开丈夫,独自和沈春娴说,“女人还是得过的自私点。当初你娘刚怀你的时候,我就劝她卷了沈家的金银珠宝带着你跑,她要是听了,现在指不定过的多快活呢。哪像是现在,人死了还挨骂。你再好好想想。”两个表妹惦记着沈春娴送的布料,衣服做好了不知道多美,也凑上来说,“姐姐,姑母的忌日就快到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我们等着你去上香。”她们都走了,沈春娴站在院子外,忽然看见一群丫头都没走远,正尴尬的躲避她的目光,估计是听见了不少。……沈家,舅母上门后的半个时辰后。钱夫人死气沉沉,浑身上下只有瞳孔里还残留一丝不可置信,已经直愣愣的僵了好一会了。“老爷,我没听错吗?小五要回来了,她被徐家休了?”沈老爷更为发愁,像是被一座山压垮了,“八成是为了让小五脱困想出的法子,人都不在府里怎么休,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钱夫人听见这话打起了精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要是这样,咱们不让小五回来,小五没有地方去,徐家便不会休她了。”沈老爷顿了顿,眼角抽动的说:“杨家的泼妇说,咱们要是阻拦小五,她就天天夜里在咱们门口泼粪。”钱夫人的心路历程还要从她的亲女儿沈春玉说起,沈春玉天真烂漫,冰雪聪明,在钱夫人的谋划下订了一个好婚事,是她娘家的某个小郎君。她一心把碍事的沈春娴嫁出去,免得耽误了自己女儿,所以,她这半个月正兴致冲冲的准备女儿的事。现在又得知了沈春娴要回家的噩耗,钱夫人有种一切努力都白费的沮丧感,更让她备受打击的是,沈春娴这次回来带一个被休的名头,她清清白白的女儿,也被拉拽的显得不那么清清白白了。沈老爷迟疑了一下,说出来一句大义凛然的话,“她嫁出去了,就是徐家的人,不应当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当初千辛万苦的为沈春娴找婆家的痛楚再次浮现上来,阵阵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头顶。沈老爷喃喃道:“总不会还要嫁她第二次,徐家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两人颓废的开始反思起来,又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把沈春娴嫁给徐晏温,看走眼了,没料到徐家是个倒霉蛋,真是可恨。钱夫人:“老爷,万万不能让小五回来,总不能让她在家里待一辈子,到时候让人耻笑。”沈老爷狂躁起来,“说的容易,但有什么办法!你和她说,她会听你的吗?”沈春娴又不是小猫小狗,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别回来就别回来,实际上钱夫人应该体会更深,她有时候觉得沈春娴就是和她作对来的。钱夫人不死心,焦虑下还说出来让沈老爷想办法帮帮徐家的话,沈老爷被吓到坐不住,大声呵斥,“帮他必会惹祸上身。”两人不欢而散,因为沈春娴疑似要回沈家的消息,各自难受了一整天。钱夫人回到房间,几乎要落下眼泪来,骂道:“真是倒霉,还送不走了是吧。”哭完了,她开始诚心的向老天爷求,“黄天在上,保佑徐家脱困,让小五夫妻恩爱,千万别回来祸害我了。”……夜深了,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冷冷的月光洒落在门前。竹叶投下来的影子是一团团奇形怪状的,沈春娴睡的背上出了汗,披着衣服走到月光处张望。她想到给她写信的蒋小姐,在打算要走的前一天,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的心情。不过蒋小姐的走是名正言顺的,沈春娴的则不是。反正沈春娴打算要走了,她想了半天,从心的选择也让自己先离开。沈春娴不打算回沈家,那样势必会遭受到很多不顺心,她会出城,随便找个庄子住一段时间。

沈春娴走是因为,她在这里没有作用,无力改变大局,屠刀也不会因为多砍她一个人而生锈。留下只用保持现状,什么都用不着做,走才需要很大的勇气。沈春娴不免想到,如果有蒋御史这样的长辈,像安排蒋小姐一样为她安排,自己的走就不会显得如此难堪了。区别仅仅在于,沈春娴是自己为自己安排的,她头一次为自己做了一个如此大的决定,有种心慌又坚决的心态。左思右想了那么多,沈春娴转念还是隐隐心虚,怀疑自己是不是负心人,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要逃跑。她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对不起谁,自己的心底是干干净净的,今天能走的是别人,她也会全力支持。天快亮了,沈春娴不再想这些了,洗干净了脸,就朝着许氏那边走去。女儿歌五许氏在昏暗的屋子内坐起来,脑子里还飘着昨晚的梦,梦里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贫寒、艰辛。意外死掉的丈夫,染病去世的大儿子,势利眼的二叔,最后则是她的儿媳,沈春娴。许氏沉默了良久,从枕头底下拿出早就写好的休书,将脚踩进鞋子里,慢慢提上去,再走到外间,把休书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回来的时候,听见沈春娴在门口走动。沈春娴在外面小声的喊,“娘,你醒了吗?”许氏:“春娴,我替亦年写好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这番情景是我们对不住你。我虽然是亦年的娘,但也同为女人,从不觉得女人就该吃苦。你莫要觉得难过,再大的风浪都会过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就不见你了,免得你惦记,你可以先去你舅舅家度日,等往后,再让亦年去接你。“沈春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了桌上的东西,她愣愣的拿起来,等发现许氏又睡了后只能走出来。在外面打开了看,墨迹不是湿的,应该是早就写好的。昨晚舅舅舅母来的时候,嗓门惊动了很多人,被人听到了,所以许氏也就知道了。这样的话,想想舅母故意不收敛的音调,说不定舅母就是想让她知道。又或许只是许氏自己猜的,沈春娴知道婆母一向是个聪明人。沈春娴直接坐在台阶上,手指揉着休书,都快要揉皱了,许氏的字写不好,透着一股一笔一划的拙劣。在灰青色的天空下,光线照的字像是小蚂蚁在爬。她心里被触动,感受到了如舅母,如许氏这些女性长辈给予她的包容。默默的等待了一会后,沈春娴如常出了家门,坐的不是徐家的马车,是从外面雇佣来的。载着她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的走,今天真不吉利,居然有人在哭丧,沈春娴懒懒的靠在马车里,发现哭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才往外看了一眼。一看顿时惊呆了。居然是到了一条河边,一群人围在旁边看热闹,几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有一个是曹雨薇的姑妈。再往下一看,浑身湿淋淋的曹雨薇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死鱼一样。曹雨薇的姑妈大吼着掐她的人中,随着她的发力,曹雨薇一阵抽搐后吐出一大股水,尽数喷在了姑妈的脸上。姑妈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脸,上去抽曹雨薇的耳光,“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跳河诬陷你姑父,狼心狗肺的死丫头,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让往后我还怎么抬得起头!”什么?曹雨薇跳河了?沈春娴目瞪口呆,曹雨薇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她从来没想过曹雨薇会因为什么事寻死。不等她继续探寻,马车已经离开河边,把吵闹的一群人甩在后面,此时曹雨薇已经跳起来,和姑妈相互殴打,尖叫声极具穿透力。“禽兽姑父污我清白,还想把我卖给瘸子作妾,畜生姑妈霸占我的钱,我活不下去了。”姑妈惊恐的捂住她的嘴。……沈春娴在城外住下,养养花,逗逗别人养的小黑狗,讨厌的是这里的饭菜很油腻,住了五六天,她就因为吃不下饭而瘦了。跑腿的小厮感动的不行,说:“夫人和咱们少爷感情深厚,才几天都把自己给担心瘦了。”打杂的厨娘说,“以我女人的心态,稍加揣摩,人家肯定是在担心怎么二嫁,二嫁可要好好找,后娘毕竟难当,稍有差错里外不是人。”这天白天,天黑的不像话,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让人恐惧,天上时不时的有红光。站在外面都可能被大风吹走。众人说这和孙次辅的死有关,因为他在狱中蒙冤自尽了,所以天降异象。这番言论听起来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沈春娴从来没见过白天会黑成这样,如果不是不断划过的闪电,她连一步之隔的人都看不见。沈春娴叫人点了蜡烛,庄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自发的和她聚在一起,烛光也在拼命的摇晃,大家明明已经死死关上了门窗。雨好像要把窗纸敲碎,大家一起谈乐,说些好玩的事情,比如某个不可一世的管事,衣服还晒在外面没人收,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了。大家的影子落到泛黄的窗纸上,外面漆黑恐怖,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直到偶尔的红光划过苍穹。一切终止在这一天也不让人奇怪。好在隔了一个时辰后,暴雨开始恢复到众人常见的状态,天也稍微明亮了,大家尝试着走出来,撑着勉强不被风吹走的伞,站在门口对着不远处塌掉的房屋指指点点。沈春娴:“柴房都塌了。”刚才风太大了,雷声也太大了,居然没有听见柴房塌掉的声音。不过柴房里的柴都被水泡湿了,众人反应过来,才急着去抢救。等雨基本上停了,徐家跟来的那个小厮从外面欢呼的跑过来,浑身往下淌水,“少爷放出来了,没事了。”说完大家都愣住了,沈春娴也是一样,疑惑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是真的吗?”小厮狂点头:“真的!是真的!少爷和好多人都被放出来了。”沈春娴还是存疑,怕空欢喜一场,“你是从徐家得到的消息,还是自己看见的?”小厮说:“少爷没回家,他被弄到北面当监修什么城墙的巡官了,刚从大理寺出来,立即就要走,来不及回家了,连老夫人都来不及见了!”可见是谁找个理由,把徐晏温弄出京城,赶去地方了。虽然如此,沈春娴还是很高兴,转而想到他至少要走几个月,甚至好些年,顾不上地上全是暴雨后的水洼,准备截住他见一面。徐晏温来不及回家,又要离开那么久,肯定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沈春娴抓紧时间整理了点东西出来,不过她也出来的急,又没有带着徐晏温的衣物,现在回去拿恐怕也来不及了。她身边徐晏温能用上的东西少之又少,匆匆收拾了一些后,又塞进去了几个香包,有几种香料供他挑剔。暴雨后的风依旧没停,随处可见稻草和杂物,地上泥泞,留下几道深深的马车轱辘印子。最终见到人的时候,是在城门外。五六个一身狼狈的同僚揣着手,执着的等待在城门外,徐晏温跨坐在马上,眺望着即将要去的,荒凉的路途。他拉紧缰绳,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衣,发冠也没了,束发的只有一条黑色的绸带,往常黝黑的眼眸,在被洗涮过后天空的照耀下,呈现了琥珀般的色泽。他前襟染上了一些稍暗的泥点子,唇依然鲜红,失去了平时的整洁和难缠后,沈春娴有点看不习惯他了。同僚们都在盯着城门内,想要在最后的时间内看一眼也许能赶到的家人,最后不得不收回目光,狼狈的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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