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耳力这般灵敏的么,大老远便能听到有多少人马?见他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努力甩鞭跟上他的速度。
很快,王七打头阵策马与陆南星碰头后,目光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看向车内确认阎少康在又调转马头折返回去,向身后之人比划了一个手势,道:“是大公子。”
只见他身后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干将大喝一声,甩鞭急行至马车前,目光冷冷扫过萧六,抄起明晃晃地长刀挥舞着向他扫了过来。
萧六顺势后仰躲过凌厉地攻击,电光火石间拔出腰间的软剑,剑锋犹如闪电般朝着那人的马蹄子挥了过去。倏然间,马儿受惊后癫狂着嘶鸣起来,将骑行之人毫不留情地甩下了马。
就在这当口,萧六吹了声哨,倏然间马车加速改道急行。急的车内的阎少康冲着跟在马车后却怎样也无法追上的亲兵,“呜呜呜”怒目训斥着。
陆南星瞧着他画龙那般急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头奋力追赶摇摇晃晃的马车。
就在阎少康被颠的七荤八素快要晕厥的当口,马车再次改道,他整个人飞起撞上车内的横梁又重重落下,痛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枚羽箭从车厢一侧飞梭而过,插在草丛中。
萧六急行至军营的望楼前这才勒紧缰绳,跳下了马车。
陆南星见他对疾驰而来的坐骑吹了长短长的口哨,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在紧要当口停了下来。她顺着萧六的目光看清疾驰来的人,身着黑袍红内衬佩戴铠甲,浓眉深目之下有着两片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少了很多棱角却增加了许多和善与平易近人。
不知为何,她见到此人竟会觉得眼熟,但原身的记忆里又像是没有这人的
信息。
黑衣男子刚想露出惊喜地笑意,余光瞧见陆南星在打量着他,便不再看向萧六,径直走上前来拱手道:“属下拜见表姑娘,听闻大公子在这辆马车上,可否由属下将人带走诊治?表姑娘也好向大帅交差。”
陆南星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便做个顺水人情,“大公子方才妨碍公务,不得已才将他请到马车上,你带人回去便是。”她说完便重新骑上马,示意萧六跟着她进营往大帐行去。
萧六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黑衣男子交汇后,一路睃巡而过,见大帐附近的士兵站成两排,不住地往这边投来警觉地目光。他将马牵至帐侧的马厩,并在陆南星的马前俯身静候。
陆南星毫不犹豫地踩着他的背下了马。她并不认为今日放弃表面的特权,萧六这厮就能对她感恩戴德。更何况,大营内一切事物涉及军政,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算心里十万个不愿,也无可奈何。
二人一前一后走至主帐前,被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拦住,只听得账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命令,“让她进来!”口气颇为严厉。
陆南星示意萧六跟随,脸上刻意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迈入帐内,朝着坐帅座上的阎兴邦笑道:“义父,女儿拿下了茗山书院。”扭头示意萧六拿出表文,接过来双手呈上,“顾山长夸赞您在城内设粥棚送粮给百姓的义举,有了他老人家的亲笔作为凭证,再传出您要在宁州扩大书院的生源,临近州府的士子们必然会纷纷前来投奔。往后咱们义军所到之处,便不愁有更多的人慕名加入,壮大我义军军威。”
阎兴邦看了看桌上放置的信笺,半信半疑,“既如此,你为何在办差之前,未派人知会为父一声?”
陆南星这一路上早已盘算到他会这般问,便带着一副诚恳又委屈的表情回道:“昨儿听闻有百姓饿极要去普会寺闹事,情急之下只得说送粮是您的意思。事发突然,若等您起身再详细汇报,届时普会寺那边的守军若与百姓发生冲突死伤多人,咱们就算再放粮也无济于事。女儿先斩后奏,是不是也可将功补过?”
王广全摩挲着手里的金算盘手把件,不屑地说道:“那帮酸腐之人说话就这般好使?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来了还得吃饭穿衣,又浪费银子。”
“王伯,帐可不是这样算。”陆南星道:“遥想当年诸葛先生是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出山的。文人最有傲骨,轻易不肯为谁发声。您听过那个知名书院的山长为哪位义军元帅写表文?义父是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她见阎兴邦缓缓坐正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表文再次看了一遍,继续添油加醋道:“咱们只是耗费了几袋粮食而已,换来的却是好名声和源源不断来投奔的人,这才是千金难买的财富。”
“这真是茗山书院山长写的?”阎兴邦看完还是有些意外,一时间不太相信那老硬骨头如此这般就妥协了。当初城破之时,他也曾听师爷的,亲自指定几只鸡鸭百两银子和两坛好酒,命人带他去拜访姓顾的老头,谁知却被连鸡带鸭轰了出来。之后这丫头又派人闹事,少康去了几次也扫尽了面子。他没一把火烧了书院,完全是考虑到名声这才作罢。
没成想,这丫头几句话就能哄得这老匹夫出山,几袋米换来这么大的面子,向天下人宣传自己的义举?
陆南星刻意抬了抬下巴,走到他身旁指着表文上署名和印章,“义父您瞧这里,天下文人最不耻的就是冒充别人的名讳。不若您今儿就命人印刷后张贴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众目睽睽之下便能分晓真假。”又指了指萧六道:“他是女儿的马奴,驾驭马匹颇有两下子,人也很伶俐。自从女儿上次不服气蛮干后,他便暗中接近顾山长,以柔克刚,没想到那老头竟颇赏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