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卿,我今夜过来,正是为了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
一刻后。
“你是说,这一切,全是因为丁疏琰?”祁尚卿皱着眉头。
“不错,他是这一切的主使。汪樆、黄晏、赵俨,都是受他之命。”
“他还想害我?!”
“没错。”薛铭御脸上似有隐忧:“且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我二人,以及你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了。”
“这……”
“这就是为何我一定要在动身之前见你一面。你必须知道这一切。今后在朝中,务要防范!!”
“如此看来,”祁尚卿的眉头更紧了:“这个丁疏琰,已经认定你我了啊!”
“明日我就动身了。你在朝中,务必护自己周全,护……太子殿下周全!”
“我记住了。”祁尚卿点一点头。他看着刚出狱又要舟车劳顿的老友:“此去勍州,一路劳苦,你多保重!”
“这跟狱中相比,简直都算不得什么。”薛铭御笑着说道。
“陛下……将你……贬为勍州长史,兴许只是一时,今后……”
“尚卿,”薛铭御直视祁尚卿:“我这十几日在狱中,想了许多。平凡的人生,未必不是福分。功名利禄到头来,未必不是羁累。我在想,能与家人常聚,尽享天伦,未必不是人生最重之福。”
祁尚卿听了,没有接话。这句话似乎触及了他的内心最深处。对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而言,这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薛铭御似乎看出了祁尚卿的怃然,赶紧换个话头:“今夜过来要说的便是这些。这也很晚了,我也该回了。尚卿,来日再见。”
“兄珍重!”
“兄也珍重!”
……
薛铭御在第二日的上午动身了。出发之时,想到十几二十天前回来时,自己还是隼州道的行台令,此时却已换了身份,成了勍州的长史。等到了隼州见了子姝,该如何给她说这十几二十天里的事哩。
薛铭御出长兴府之际,这十几二十几日里与他相干的一众人,心情各异。
长兴府尹署的辑事薛元诏,他在欣慰父亲平安出狱之余,始终心有疑问。对于父亲为何入狱、又因何出狱,他终是无法释怀,想着一定要弄个明白。薛元诏是怕未来的某一天,父亲入狱的一幕又重现。
右尚书令祁尚卿,薛铭御平安出狱,他自然也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此前的诸多疑惑得到了解答,但又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个严峻的现实:丁疏琰已经对自己下手了。真正的较量这才开始。
左尚书令丁疏琰,薛铭御平安出狱,他自然是失望透顶。薛铭御出狱了,又换个地方做官,祁尚卿也分毫无损,继续坐这右尚书令的位子,他费了这些劲,却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他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赦免了这个薛铭御。他隐约觉得,照此来看,所有的事情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刑部尚书赵俨,他比丁疏琰更要失望。薛铭御虚惊一场,祁尚卿毫发未损,他再进一步的愿望又落了空。祁尚卿稳坐不动,丁疏琰就进不得,他赵俨也就进不得。除了无比的失望,赵俨此时更有忧惧:薛铭御该是已经知道了敌人是谁,如今他已出了狱,背后又是祁尚卿跟太子,他的报复、反击还会远吗?!
大理寺少卿汪樆,他此时只有怨恼。他怨的是裴二,搞砸了差事,恼的是加官进禄的机会就这么跑了、就要到手的刑部尚书就这么飞了!
大理寺狱的狱卒裴二,他真的去找了卖他药的那人。他很愤怒:就因为你这个卖假药的贼驴子,害得老子搞砸了汪少卿交代的差事,还得继续窝在那个成天不见天日的破牢里,老子打了你的店!
大理寺狱的狱卒冯三,他这两日都觉得无比畅快,只为薛铭御平安出了大理寺狱,不为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