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是几个睡意矇眬的孩子,都围着老三的屋子发呆。
“怎么了,这是?”郝芬走上前将孩子分开挤了进去。
“爹,你醒醒,娘,你醒醒,爹啊,娘啊,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要然儿了吗?”扑了这头扑那头,哭了爹又喊着娘,郝然都不知道自己要顾哪一头了。
“马大哥,我三哥这是怎么了?”三嫂还好,是老毛病,气喘不过昏一阵子自会醒来,可是,三哥好好的出门,却是这副样子回来。赵家忠跑去舀热水了,说要给他三舅洗脸;郝然这会儿早已经是泪人了,也别指望能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
“可能是摔了,我们找到他时,是在一个高坎下,摔下去的时间长,又冻又痛就昏过去了!”马魅是一条七尺汉子,可是背着比他还高还重的郝用回来,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等赶紧请大夫,耽误不得!”
“怎么了这是?”前后脚挤进屋子的是郝通郝勇:“老三怎么了?”
“好好的,这两口子闹什么?”郝芬挤进来,看着床上一头睡一个,床边是哭爹喊娘的郝然:“然丫头,光知道哭有什么用,你爹娘这是怎么了?”
是啊,光哭有什么用!
郝然被郝芬的喝斥一下惊醒!
“大伯二叔,快,快帮我请大夫!”郝然一下扑倒在郝通的脚下,一手抱住郝通一手抱住郝勇:“我爹摔高坎下了,我们找到他时就这样,快,求求你们,快救救我爹!”
“看吧,这人就是没事找事,正月初二就去砍什么柴,现在出事了就好了!”郝芬听清楚原因后,朝着床上的人道:“一个摔了,另一个呢,怎么也躺在那儿了?”
“三嫂看见三哥出事就急昏过去了!”郝芳也不计较郝芬都在说什么,流着泪道:“大哥二哥,你们谁去请大夫?”
“这儿离镇上几十里路,去请大夫一来二去好几个时辰,怕来不及耽误了,不如,抬他去镇上吧!”马魁看着这一家子人多但主事的没有,忍不住插话道:“马上绑一个抬架,我们抬着去。”
“好,做抬架!”郝然也不求人了。这大伯和二叔,人长得高大,脑子转得也慢,半天了都没个回应。靠不住,郝然转身冲到门边:“让我,快让我,我要做抬架,我要抬爹去镇上!”想了想:“幺姑,你帮我看着我娘!”
“这孩子,你知道担架怎么做!”马魁见郝家兄弟还不如一个丫头机敏,摇摇头,也来不及歇气了,跟着跑了出来。
郝然冲进堂屋时里,借着刚才丢在地上的火把的余光,东看西找,没有找着类似于躺椅的东西。
怎么办呢?
偌大的堂屋,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八仙桌,四张长凳子。
放眼看去,门背后还有几根扦担。
回想着上辈子电视上看到过的抬架。
抓了两根扦担,又跑回屋里抱了桌上的被子,取了门背扣挂着的几根绳子。
“我来吧!”马魁已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接过郝然手中的绳子边绑着边问:“你大伯二叔谁去?”
“这么远的路,我们都去吧!”郝勇看了看成形的担架:“我去把老三背出来!”
“别再动他了,用抬吧,也不知道伤哪儿了!”马魁摇摇头:“用这个去抬!”
“小心点,唉,对,就这样!”郝用刚被抬到堂屋,胡招娣和李杏花总算穿戴好出来了。
“唉呀,老三也真是的,大过年的闹出这么一档子事!”胡招娣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娘,三舅死了吗?”赵家敏茫然的看着一家大小忙忙碌碌,看着郝然抹着眼泪,再看着三舅躺在堂屋的担架上一动不动,她哭着大喊:“娘,我不要三舅死,三舅好,三舅不能死!”
三舅死!
三舅死!
老爷子屋里,这声音如雷贯耳,一下就把老爷子打蒙了。
他的三儿怎么了?
被外面的哭闹声吵醒,摸了摸身边,没有人,郝水不在,家忠也不在!冰冷的被子里,只有自己一个孤老头子。
家敏说老三死了!
听,还有谁在哭,这么多哭声,吵闹声,老三怎么就死了呢?
郝老爷子头脑一片空白。
他想喊声,唔唔唔,没人听得到自己说话,他想起床,动,动,动,再动也动不了多少顶多就是挪了寸远。
“快走,快抬走吧,对了,这事儿,别让爹知道了!”这是大女儿郝芬的声音。
自己当真成了老不死的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