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硬着头皮回应道:“陛下,奴才以为,此战唐军虽只是试探,但进攻的营头定是有数的精锐。这等强兵,料想绝不会多。”
这话倒不是费扬古瞎说,而是老将军真这么认为。
身披重甲,行数百步,中间铳炮夹击之下,损失逾三成而不崩,队形散乱而能杀透前阵,这是什么意志、什么体能、什么战技,就是八旗军中也挑不出多少这等精锐。
“虽然绿营兵久不习战,多有怠惰,但以我军兵力之雄厚,唐军就算全部压上,最后的胜者仍是我大清无疑。”费扬古说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哪怕唐军俱是如前锋一般的虎狼之师,最多也不过把八旗绿营压回去,依托城池和营垒,还怕守不住宁远吗?只要宁远还在,咱这一战的目的不就达到了,说是胜利也不为过吧。”
康熙点了点头。在有铳炮优势加成的情况下,还得凭借兵力雄厚来取胜吗?
这个答案于圣祖来说还是糟心了些,但好歹是能赢,总算是可以接受。
等唐军退走后一通宣传,谁敢说不是朕指挥若定,大破太宗?
就像当年在乌兰布通,被二蛋哥打那么惨,最后凭借着炮兵优势耗尽了敌军的弹药才把这瘟神送走,最后一番宣传下,还不是陛下圣明,大清威武?
也罢,打完了仗把那几个营头的负责人宰了以警众将,等回去了再好好整顿绿营,该杀杀该降降。
这一二十年身体衰弱,也不愿意大动干戈,向来都是宽仁施政,这文臣武将都怠惰了。
吏治腐化、绿营朽烂,连国之栋梁八旗天兵都大不如前,如此这般,怎么跟其他六国厮杀?
朕的长生大计又如何能实现。
哼,也该亮亮刀子,让下边的奴才们知道厉害了。
“传令,命骑兵做好准备,一待敌军后撤,即可追击绞杀!”
随着大清国话事人一声令下,后面沉默许久的骑兵们开始披甲持械,不过片刻功夫,准备妥当的大队人马便沿着方阵间隙杀出,肆意绞杀退走的唐军士卒。
按照唐军的操典,撤退也是个很讲究的事情。
各团、各队要交替掩护,保证不被敌军寻得机会,趁势掩杀。
但今日之战何其惨烈,长时间的行军和厮杀耗尽了府兵们的气力,惨重的伤亡和紧张的战场态势让大家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阵型。
号角声没有响起时还好,严苛的军纪下,府兵们哪怕知道前方重重大阵冲开的希望渺茫,也只能奋勇向前。
一旦撤退的信号传来,求生的本能便驱使他们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竭力向后方奔跑。
混乱的势头一旦发动起来,就难以再止住,尤其是此时大家伙俱已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便是有心再整队厮杀也提不上力气了。
后面清军的骑兵或持枪或取弓,肆意收取着府兵的性命。
不过这局面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唐军接应的队伍也很快赶了过来。
来的是人披甲马无甲的陷骑和轻甲的游骑,并没有人马皆披甲的战骑。
清军的火器厉害,不敢轻易让战骑这种精贵兵种上场。
人马俱甲的古代坦克可是唐军王牌中的王牌,甲就不说了,贵点也就贵点,人可比甲难寻多了,都是精选的六尺男儿,豪勇壮士,全身披挂还能厮杀半日的那种硬汉,放在任何一个营头都是比陌刀兵更稀罕的精锐。
然而无论是精甲还是战士,跟胯下的战马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
能披上马甲扛着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冲锋陷阵的大牲口,岂止是精贵。
便是以唐国出色的马政水平,搜遍存栏也找不出来多少能符合要求的战马。
而一旦能够拥有一支足够规模的具装甲骑,在冷兵器时代的正面决战中,简直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只要不去硬冲排列紧密的重甲步兵,其他任何兵种都不敢在这种古代坦克面前放肆。
但是,大人,时代变了。管你披再厚的甲,也扛不住一颗小小的枪子。
这个时候再让速度缓慢的战骑上去,那不是给清军的火枪骑兵送菜吗?
所以往日的王牌军此刻也只能委屈巴巴地躲在阵后,看着同袍们在前面厮杀。
在骑兵掩护下,唐军步卒历经千辛万苦撤下来。两军骑卒接着捉对厮杀,一直到夕阳将没,才各自回营。
摸清敌军实力的李二凤没有犹豫,大战的第二日便拔营南归。清军象征性地追击了二十里也收兵而去。
待到往归盛京之后,举城一片欢腾。
随驾的文武官员深知这位爷的脾性,将科尔沁、宁远两战大书特书,连元世祖、唐太宗这等横压一世的天骄都被我大清圣祖打的溃不成军,这是什么牌面?
我熙哥千古一帝,谁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