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由应老爷子做主,约在了一家关押应廉看守所附近的茶室里。
秦歆竹抱着满心怨恨前去,盘算要给那对老夫妇一个下马威。
他们培养出来的变态,又一次伤害了她儿子,她死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然而真正到了茶室门口,秦歆竹见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两人时,不由愣了神。
如若不是朝夕相对了几十年,她险些要认不出来,那两个鬓边斑白的老人,会是应家以往古板苛刻、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他们背部呈现出佝偻形态,仿佛忽然迈入垂暮之年,神情沧桑眼球浑浊,需要互相扶持着才能蹒跚行走。
应老太太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变为了草草打理、碎鬓散乱的白发。
昂扬大半辈子从未低下的头颅,现今也颔起了首,不见当初的高姿态。
而应老爷子身边,没有殷勤周到的司机,没了贴心吹捧的下属,也没有谈笑风生的至交。
过往风光无限的时日,在短短几月内一去不复返,他们成了两个老人。
与普罗大众一样,为了犯罪的儿子艰辛奔波,无依无靠的两个老人。
秦歆竹在原地停留许久,目送他们走进茶室,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她没有赴约,失去了报复的兴致,转头离开。
应家是个很大的大家族,从祖上开始,分布在各座城市的各个行业里,颐宁应家只是其中一脉。
应老夫妇孤身前来首都,身边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
唯独能说明,他们这一脉很可能被放弃了,如今孤立无援,不再属于那个庞大的家族。
秦歆竹漫无目的走着,半空飘起了细雪,滑在脸上有点凉。
她撑起手中雨伞,伞缘抬高,视野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型看守所。
秦歆竹立住脚步,左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微微仰头。
寂静的目光隔空飘远,穿过雾气弥漫的雪色,降落在了森严的高楼之间。
一位常年在看守所门口卖速食和日用品的妇女,见她站了半晌,一动不动,好奇地走过来。
“妹子,是不是家里人在里面啊?你别急哦,找个好律师,能有机会的勒。”
“不是,”秦歆竹淡淡一笑,“太冷了,有点走不动。”
语毕,她收回视线,朝另外的方向而去。
雾雪交加的光景里,行走的身影渐渐模糊,没有回过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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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夕,应程如期圆满完成了全部工作,拿到了几笔丰厚的工资。
与之合作的同事们也都大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没在年前过劳死。
这段时间应程跟疯了一样,每天第一个到棚,最晚一个离开。
加班加点工作不说,还精益求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弄得同事们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