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嫌弃的转开自己的眼的时候,那丫头忽得一窜,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窜过墙头,只剩下嚣张的笑声:“你的猫我先带走了,我家黑子好得很!比你好看多了!”
话音在瞬间远了。
崔余崖站在那里,突然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
竟然拿他跟一只丑猫比?
不过,少年心气高,虽然有些在意,但是万万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失了自己的格调的,但是有仇报仇,又偷走了他的猫,所以,弄出来好好教训一下总是可以的。
于是,他便下了令,免得自家的猫被糟蹋了,要立马找到那个丫头。
但是想起来,那丫头具体长什么样他又不大记得清,只是说了一个字“丑”。
这么多年,这是崔余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生出“丑”的感想来。
但是平日里走哪儿哪儿拉风的少年们,都成了无头苍蝇,等到他家波斯猫再次出现的时候,人都还没抓到。
而那只猫也不黏他了,后来听他的小弟气得跳脚,说波斯怀孕了。
崔余崖的脸微微黑了。
这个丑丫头,一来就和他摊上了“一条命”。
后来他好友听说这件事,都引为笑谈,没想到崔余崖还有在女孩子面前吃瘪的时候,他们总以为哪怕是母蚊子都会围着他身边转的。
说到女孩子,同伴又谈起了刚刚搬到他家隔壁的尹家,说那尹家小姐姿容绝美,是江南三美之首,而且曾读书于白鹿书院,文采斐然,温柔贞静,是许多王孙贵族心里的娇妻人选,这样的姑娘,可以红袖添香,又是文雅,极其有大家闺秀的范,一定不会为了一点小事便吃醋的。
狐朋狗友们谈着谈着,便渐渐的心思转向了该如何向那位既美丽又温柔的大家闺秀求亲的事情上。
他听得无趣。
他想起那丑丫头,便只有一个念头,想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捉拿归案”。
少年人的心思呀,总是来的莫名其妙。
但是崔余崖这样的人,几经周折,都没找到,反倒是那只黑猫常常来窜门,它的背上常常背着小鱼干,小鱼干上,还有那丫头写得小字条,字也算不得娟秀,但是瞧着也略可入目:“孕期食物。”
崔余崖想捉了那黑猫,但是那黑猫跟那个丑丫头一样精,溜得比什么都快。
那只杂色小黑猫每次都和他家名贵波斯猫情意绵绵的坐在窗户上互相舔毛,他瞅着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瞧着小鱼干上的小字条,气不打一处来,在它的字条下写了一句“丑猫”。
第二日,黑猫再来的时候,他竟然从它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鄙视,少女重新换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也与前面不同,之前还稍可入目,现在却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糟糕,有大有小,歪着躺着就是不正常站着。
那上面字真的是嚣张至极——“虽有丑猫,奈何有猫美人一枚,情根深种,更得贵子,能奈猫何?”
他看着那字,毫不意外的用自己最潇洒的字怼过去:“猫如主,字如人,哀哉。”
两个人这一来一往,唇枪舌剑,势均力敌。
这每两天一次寥寥数字的交谈极这样持续了下去,到了后来,知晓今晚黑猫会送小鱼干和鱼来,他都不会外出,只为等那纸条,然后再回怼过去,反倒有了一种别样的兴趣。
直到猫咪生下猫崽子之后,“孕餐”又变成了“坐月子餐”,甚至那只黑猫背上还驼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合拢的碗,碗里是小鱼汤,煮的白白嫩嫩的,鲜鲜的。
这是她做的?
那个丑丫头做的怎么会好吃?
然而,内心蠢蠢欲动,他偷偷的将那个小碗打开,然后偷偷的喝了一口,结果被波斯抓了个正着,它一脸郁卒。
到了后来,黑猫来的时候,他觉得它看他的眼神更鄙视了。
后来,波斯坐月子的时间过了,便自己跑出去,小黑猫不来,没了那字条,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总觉得空落落。
少男少女之间的情思呀,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他想要去见见那丫头,虽然她故意将自己的字写丑,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出,她写得一手好字,但是找了一个圈,都没有找到。
他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年纪渐长,家里自然开始安排婚事,他觉得无趣,一一推了,但是却又知道这推脱只是暂时的。
然而想到一个全然陌生的那些小姐坐在自己的身边,便又觉得深深的无趣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