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而他已经忘了当初入境时的自己其实也是有初心的。
也难怪那小子一直不愿接受自己,他如今确实长成了曾经的自己讨厌的样子,强大了又如何,那都是用虚伪和残忍换来的。
如果可以,他竟然有些希望最后留下的是白天的那个他。
不过,这么可笑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时言便收了回去。
笑话,要是让白天那个稚嫩愚蠢的自己留到最后,那他这千载的历练算是白过了。
反正往后融合之路还长,足够少年的自己来消化了。
顶多就是最近一段时日,闹心些,又不是没经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无论少年的自己如何闹腾,对他来说,最大最直接的影响,也不过就是每次苏醒时的眩晕感强度的差别而已。
这么多年过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再强些也无所谓,像洛九那种晕不到一秒就顺利换人的模式,实在羡慕不来。
时言走了会儿神,等他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时,掌中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他重新解了锁,打开了备忘录。
本以为会空荡荡的备忘录里,有一条记录静静地躺着。
不是他留下的那条。
时言挑了挑眉,倍感意外。
所以,之所以会提早醒来,是因为少年的自己有所妥协了?
事实上,时言的思路并没有错,只是融合的条件是双方共同妥协,彼此接受,方能相容。
时言嘴角微扬,心情不错地点开了那条消息。
*
市中心人民医院。
洛九站在IcU病房外,隔着透明玻璃,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意识的少女,久久未动。
若不是那条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还在微不可察地起伏着,证明她还会呼吸,她的模样看起来已与死人无异。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
这位少女,是她今天探望的第三位受害者。
前面探望的两位受害者,同样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但他们的身边多多少少都有亲人陪伴,而这一位这里却冷清多了。
也对,她的处境与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相比较,也无甚差别。唯一能够靠一靠的亲人,还是一位不良于行的老奶奶,来医院都费劲,更别说看顾她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女孩如此的无依无靠,所以那人才会选上她来凑数吧。
洛九面无表情地想着,内心毫无波澜,平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