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娘娘……”如意和秀儿同时低呼出声,两人怎么也不明白这幽若最近是怎么搞的,对那些流言一点也不理会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惹祸上身,这帮那淑妃也就帮了,难道还要帮她扛罪不成?
那老嬷嬷频频在地上磕头,仓惶哀求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怎么这贤妃娘娘这么怪呀,到底要她怎么说呢?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种情况遇到多了,不都是这么处理的么?
幽若挥手示意如意和秀儿莫出声,悠然站直身子,随意的抖了抖裙摆,居高临下看着那老嬷嬷,厉声道:“抬起头来!”
那老嬷嬷双肩斗得厉害,好半会才勉强抬起头来,额上汗水直流,却不期然看到了幽若唇边不明意味的浅笑,越发觉得老命休矣。
“本宫怎么说的,你就怎么给本宫传出去,明白么?”眸底染上一沉素黑,凌然不可犯。
“老……老奴明白!”怎么会这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这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幽若取下头上唯一的一根发簪,递给那老嬷嬷,道:“要是有人问起嬷嬷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嬷嬷可知道如何回答?”
颤巍巍的皮包老手接过那贵重却雅致的梅兰蝶头簪,老嬷嬷心领神会道:“老奴……是……是无意中看到听到的。”
知道自己的目的一半已经达成,幽若俯身扶起那老嬷嬷,眼眸染上亲和笑意,道:“那就劳烦嬷嬷了!”说完就转身走开了,留下一脸惊疑的老嬷嬷。
这贤妃娘娘真是怪了!!!怎么方才看着却是这么亲切舒坦呢!老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打定主意今日的怪事就算说给被人听只怕他们也不会信的,哪有妃子会嫌自个儿的名声不够坏的?
幽若笑望如意和秀儿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一手牵着一个,沉声道:“不要问为什么,也许不久后你们也要随我住进这冷宫了?”
见两人越发惊诧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道:“怎么?你们想要抛弃我了?……呜,枉我对你们掏心掏肺的!”说着就捂着胸口,一副心痛欲碎的模样,晶亮的眸子闪着慧黠的锋芒。
如意和秀儿对幽若的所作所为虽不是十分清楚,但毕竟在她身边一年多,多多少少能够参透一点,对任何事都不冷不热,随性洒脱的娘娘是不会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除了“同流合污”她们还能怎样?如今只觉得上了贼船,对于这深藏不露,偶尔游戏人间的主子,她们也只有舍命陪君子的分了,哎!毕竟要找这么可敬又可爱的主子实在是相当不容易的!
……
要说这贤妃娘娘如何把这后宫搅得七荤八素吧,那可真是罪行累累,这是宫里的人最近半个月达成的共识,原来这贤妃娘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流言盛传之前就有个浣衣房的女官因为得罪了贤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就让贤妃娘娘打得半月下不了床,如今又有一个婢女因为惹恼了贤妃娘娘就被了性命,真是越来越心狠手辣呀!
原来这宫中的婢女太监都听闻这贤妃娘娘心地宽厚,温婉娴静,个个争着要到归宁宫当差,这下好了,一听这贤妃娘娘就腿软!
这下她这“恶妇”的名声算是做实了,不是么?这是她接连三夜独守空闺,也是第二十七个失眠之夜,因为身旁没有他。
可笑的是,她居然清清楚楚记得……
[后宫诡谲:第十七章 追思]
月色渐深,春寒料峭,只是这朝阳宫却是一夜烛火未歇。
那慵懒的倚坐在窗台的男子,手中执着白玉酒壶,时不时的仰首灌入醇酒,酒香四溢,乃是就中极品,熏醉了春花嫩叶,染红了月影星目,却独独让那饮酒之人越发清醒。
清脆的破碎生漫漫顺延开来,惊扰了沉寂的月神,那独饮的人兀自望着渺远的夜空,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似在控诉,又似自嘲。
“皇兄,今夜无人陪我喝酒呀……”段启低吟,黑眸黯淡,随之逸出一阵苦笑。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这天下女子都是一般,她也不例,真的不例外么?
苍天待他何其残酷?他的世界随着岁月一点点破碎,权利、欲望,一点点胀大,侵蚀着他生存呼吸的每一块领地。
六岁,他无意中窥见他那艳绝后宫的母后,在某处树丛中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躯体交叠,激烈交合,虽然不懂,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耻辱。
同年,他发现,那机灵聪敏,异于常人的弟弟,眉宇间越发像那夜在母亲身上纵横驰骋的男子。
十岁,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救下一位血淋淋的婴孩,同时发现那伸向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魔手竟是来自他那温柔端庄,母仪天下的母亲。
一年又一年,眼睁睁的看着后宫中多杀女子与母亲明争暗斗,相互算计,最后都悲惨收场。
冤魂无数,腥风血雨,他渐渐盲目,唇边总是衔着一丝冷笑。
母亲手中沾染的血腥愈多,他心中的冷硬更深一层,除了皇兄,他谁都不亲近,他厌恶这皇宫一切,仿佛再在这皇宫多呆一日就会让他肮脏万分。
十二岁,皇兄奉命出征北侯国,一去三年,他越发寂寞,冷眼看着母亲在后宫掀风作浪,把父皇的宫中的宠妃一个个不是送进冷宫就是惨死冤死,而他那父皇却一无所知,依旧年年纳进无数美女。
绝望,冷漠,肆意在他心口滋生。
从此,只有黑夜,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