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激动表现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毕竟这是她心里的一个伤疤,要揭开是需要勇气的。我把她的茶杯递到她的手中,对她说:“别激动,喝口茶。”她接过茶喝了一口:“她一定对你说是我勾引郑家其,想以此报复她们吧?”我点点头,回答她:“是的,但我不相信,所以我希望能够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她看着我说:“你真的相信我?”我说:“是的,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是不可能杀人的。”我说的是真话,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安雅不是一个冲动而不计后果的人,特别是她的心地善良,只有心地善良的人,她脸上的笑才能够显得那样的阳光。我脑海又浮现出安雅阳光般的笑容,可那样的笑容现在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了。她有些感到地对我说:“谢谢你。”然后她帮我往茶里续上水,接着说:“郑家其不是人,是个禽兽。他不仅欺骗了我妈妈的感情,还有金钱,最后还借着酒醉强奸了我。”
我知道,我即将听到的是关于郑家其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我仔细地观察安雅说话时的神情,虽然情绪激动但却真切,她的眼神,面部的细微表情都真实地流露出了她对郑家其的憎恨,这种憎恨是发自内心的。特别是说到郑家其强奸她的时候,牙齿咬住下嘴唇,很用力,那种恨意是很深切的。她继续说道:“我始终不相信郑家其对我母亲的感情,你也知道,我母亲在情感方面很单纯,除了我父亲以外,没真正接触过别的男人,所以有人关心她,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感动,就会动真心。其实我并不反对母亲再婚,但那个人坚决不应该是郑家其。你应该也知道郑家其的过去吧?”我点点头说:“听你母亲说过一点。”她说:“你能相信这样一个人,长期处于社会的底层,整天无所事事,偷鸡摸狗的人会在与母亲素不相识的情况下那样好心地去帮助她,如果说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是什么人打死我也不相信,而且我曾经私下去调查过,母亲在沉迷于酒吧的那些日子,郑家其就经常在母亲常去的酒吧里出没,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适合他出场表演的机会。终于这样的机会让他给逮着了。”我问她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的时候,她摇摇头说:“我给她说了,她不信,认为这是我为了让她离开郑家其而玩的手段,她完全让郑家其给迷住了。后来我毕业以后,主动要求到郑家其的房地产公司去工作,我提出要给他做总经理助理,他居然答应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通过接近他,找到他欺骗母亲的证据。但他太精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都没能够发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但我的存在让他很不舒服,他对母亲说我整天纠缠他,勾引他,母亲听了很生气,就把我调离了悦海地产。”我对她说我听她母亲说过这件事,又问她是不是为了达到揭开他面具的目的而真正这样做过?她很坚定地说:“没有,我再怎么恨他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母亲的名声和死去的父亲的名誉来做砝码,更不会做出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情。”我相信她说的话,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她继续说:“直到有一天,悦海的一个关系户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郑家其喝醉了,他们把他送到了酒店的客房休息,让我过去接下,虽然那时候我已经不是悦海的总经理助理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郑家其这个人,但我想既然他喝醉了或许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我也想过也许他对母亲是真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以后也不会再故意地针对他,只要母亲喜欢,我也认了。于是我并没有告诉母亲,一个人就去了。”她说到这,喝了点水,眼中的恨意更浓了:“找到房间,房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并没看到人,突然却听到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我预感到要出事,转过身去,只看见郑家其就站在我身后,一脸的坏笑,他并没有喝醉。我问他:‘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啊。’他说:‘你不就想看见我这样吗?这么长时间来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郑家其是什么人。’他说完就扑向了我,把我推倒在床上,我努力的挣扎,可又怎么能够逃得过呢?他一边撕扯掉我的衣服,一边说:‘你太多事了,你应该乖乖的做安家大小姐,至于我和你妈,我能让她开心,他能够给我我所想要的,这样不好吗?当然以前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只要能够有钱用,能够过一种富足的生活就行了,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有钱的感觉真不错,总有一天你们安家的全部都是我的。’他不顾我的反抗,强行的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没有哭泣,我就这样睁大眼睛看着他,看他那付可恶而又狰狞的嘴脸。事后,他说:‘你可以去告诉你妈我强奸了你,看看她信不信你。’我承认那时候如果手中有一把刀我一定会把它插入他的身体。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亲手杀死他。”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对她说:“没事的,都过去了。”她凄惨的笑了笑:“这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可不管我怎么对母亲说,她都不相信郑家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觉得一切都是我在捣鬼,我一直在破坏她们的感情,并不惜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清白来对她们展开报复。”
听完了她的故事,我对整个事情有了大体的了解,她和她母亲两个版本的故事,到底哪一个更真实一点,我不确定,但从情感上我选择相信安雅,至少在她叙说这一切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我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我希望她能够坦然的面对过去,虽然痛苦,难过,但她必须要去面对,只有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才能够走出来。我问她:“安雅,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告诉我。”她看着我,说她一点都记不得了。我摇摇头说:“你一定还记得,只是你不愿意说出来。其实在公安局的时候我说知道,你一直在假装失忆,你不想说出来,是因为你知道那一刀是谁插进去的,你想维护那个人。”她惊呆了,她用力的摇着头说:“你不可能知道,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说:“其实我早应该知道,你要维护的人是你母亲,郑家其中的那一刀是你母亲捅的。”我说到这年时候,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小雅,我说过这件事情很难瞒得住他的。朱老师,你想知道什么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抬头向上看去,是戴香芝,那个本应该去了公司上班的女人。
我点上一支烟,看着她慢慢从楼上走下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笑了笑说:“戴总,没想到你也在家。”戴香芝面无表情地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在家吧,你后面的话好像就是说给我听的。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大致,那我就把全部都告诉你吧。”我抬起手摇了摇说:“还是由我来说吧,我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再补充。先说你吧,戴总,其实你给我说的故事,开始的那一部分应该是真实的,一直到把股权转让给郑家其前,你那种幸福的感觉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没有一点夸张。但在你的整个叙述中根本没有提到安雅,一直到我问起你,你才告诉我关于安雅的事,而且在你口中的安雅竟然会是那样的不堪,试问一个母亲,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怎么会用那样的言语来评价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宁愿选择相信一个外人而对女儿如此的绝情,这一点,你的戏做过了,你无非是想让人们觉得你和女儿的关系很差,因为一个男人,你和女儿反目。而在安雅的叙述中,从头到尾都显得对自己的母亲很尊重,哪怕在母亲那里受到很大的委屈,她在言语中都没有半分的不敬,但对郑家其,她流露出来的恨意竟然那样的深。我记得她说她在受到侮辱的时候恨不得有把刀,她希望能够亲手插入他的身体。所以我想她一定亲眼看到了匕首插入郑家其胸口的那个画面,因为她的如果不是一种虚设,而是一种遗憾,遗憾的是她没能亲自报复,她一直假装失忆,就是在掩盖事实的真相,而值得她这样去做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母亲。而郑家其的死也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真正动手杀人的是戴总你,而安雅,你则是帮凶,不知道我的猜测对吗?”安雅一脸的惊愕,而戴香芝去很坦然,她说:“是的,人是我杀的,他不应该这样对安雅,我和然然一直把小雅当做掌上明珠,小雅从小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了解自己的女儿,我甚至会无条件的相信小雅说的每一句话。我曾经觉得只要他能对我好,对小雅好,哪怕他只是因为钱财而和我在一起,我都能接受,但他强暴了安雅,他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为了说服小雅接受这个计划,我费了很多口舌,小雅太善良,虽然她恨那个禽兽,但她还是不忍心伤害他的生命,但这样的人让他活在世上只会害更多的人,所以,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