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静仪一脸沉重,连我都跟着紧张,只是吃碗面条而已,怎么搞得像是要全城戒备的样子似的。
陈静仪刚把车在面馆门前停好,我连忙下车拉开车门将老爷子扶了出来。进了面馆,我第一时间掏出湿巾将桌子凳子全都认真擦了一遍才让老爷子坐下。温老爷子面对我的殷勤,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看不出喜怒,这一点,温少贤倒是像他像个十足。
陈静仪从坐进来之后就开始坐立不安,不停环顾周围的环境,最后还不放心地跑到厨房去瞧了瞧,又端过来一大碗开水将碗筷全都烫了一下才安心坐了下来。
老爷子似乎真是饿了,牛肉面一上来,他低头便吃了起来。陈静仪什么都没给自己点,只是一脸忧虑地坐在温老爷子身旁。
我直播结束也喜欢再吃点东西,所以也叫了一碗面条坐在老爷子对面吃了起来。
等我跟温老爷子把面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到温少贤的车子也已经停在了门外,后头还跟着梁文增的招摇跑车。两人同时下车,关上车门便急忙走了进来。
也许因为两台昂贵的车,也许因为两朵美丽的男人,总之,这家面馆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高级了起来。
陈静仪见温少贤进来便站了起来,温少贤与梁文增似乎赶得很急,两人额头似乎都铺着一层密密的薄汗。
温老爷子只是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之后又低头一边吃面一边说:“你们两个饿不饿?饿了坐下一起吃点。”
温少贤望了我一眼,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绪,梁文增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然后在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温少贤便直接坐到了我身旁。
梁文增坐下来便说:“外公,您这是不是跟我们玩捉迷藏呢?Z市快被我们翻过来了。”
老爷子面色平静地说:“你们整天让小吕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算身体不好,也不用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吧?再说了,我身体也没坏到那个程度。”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就因为你们,别人都以为我是老年痴呆症了。”
梁文增故作正经道:“谁?谁敢这么以为,我收拾他。”
我连忙低头喝了口水。
这时,温少贤终于开口了,“爷爷,您还想吃点别的吗?”
温老爷子望了望我,我连忙说:“这里的辣豆干挺好吃的。”
温少贤说:“除了辣以外的呢?”
温老爷子顿时说:“就来丫头说的那个。”
我连忙起身去跟老板娘要了碟辣豆干,摆在老爷子的面前。老爷子动了几筷子,还想再吃的时候,在温少贤皱眉注视下,硬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从这爷孙三人的相处下来,我竟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就是梁文增与温老爷子的相处方式较为随意,而从温少贤与他爷爷相处的细节看起来,他们之间还是比较传统,温少贤也显得过于拘谨。
难道真是别人说的那样,温少贤非常不受宠,眼下看起来,确实是梁文增更会讨老爷子欢心,这也真的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我又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从温少贤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要把我介绍给他爷爷的样子,话也没有与我多说一句,似乎我就只是偶遇的陌生人,这一发现,让我瞬间开始坐立不安。
等到老爷子已经摆下筷子,我也没有从这种躁动中回过神来。
难道说,我的一系列表现让温少贤非常不满意。
想到这里,我有点心寒,不过,片刻之后,我便想明白过来,管他爷爷奶奶的,我倪悠扬就是这德性了,爱谁谁,老子还不稀罕伺侍这帮子有钱老爷有钱少爷呢。
于是,我站起身说:“这位老人家,既然您的家人已经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这餐宵夜我请你。”
说完,没等老爷子说话,我便把钱付给了老板娘,然后出了面馆,大步往前走。
不知道我在冷清的街道上走了多久,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追出来,我依然还是那个孤独的我,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说过,我最怕别人瞧出我的懦弱与胆怯,可偏偏,这两个特质在我的身体里如何也藏不住,今晚,我承认自己胆怯了,温少贤没有介绍我虽然让我有些心寒,而我更多的是害怕,怕他万一介绍我之后,温老爷子会用怎么审视的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
或许这样也好,没谁规定,一个女人就非得跟一个男人绑在一块儿,怎么样都是过日子,就算我倪悠扬一个人,也一样过得风生水起,不需要任何男人。
深情的,背叛的,全部走开,我一个人,并不可怕。只是,还是会有酸涩的液体从眼眶中滑出,带着火烫的温度,将我的脸颊留下一条灼热的痕迹。
眼泪是最懦弱的表现,我曾经恨透了它们,我也曾经学会勇敢地将他们逼退回眼眶,而且还做得很好。可是这一次,它们不受控制,像倾盆大雨一般将我仅有的勇敢淋到消失不见,再也找寻不出。
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等冷风彻底吹干我的眼泪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经累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我蹲在路灯下,昏黄灯光下,只有我一个人的漆黑身影印在路面,瞬时,我感受到一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悲哀。
我曾经那么骄傲、那么执着、那么倔强,可是现在的我像一只可怜虫,永远做着一个衬托别人的配角。薛子宁将我一脚踢开之后,我变成一个自卑胆怯的女人,总是可怜兮兮地感激着温少贤给我的施舍,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我就变得很没有骨气,时刻把自己弄成地下情人的姿态,也或许,我永远也没有资格站到明处。
这些日子的相处,温少贤对我的种种呵护让我不知不觉做起了女主的梦,现在一想,女配就是女配,不要妄想全世界围着自己转,你不足一提,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刚刚晾干的眼角又开始湿润,就在我站起身坚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有车停在了我的身边。
我收下脚步,连忙抹了抹眼角。
对方停下车,然后下车走到我面前,问:“扬扬,你怎么了?”
我扯出微笑,“没怎么,刚刚直播结束,打车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