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那么傻?扔到狼窟,绝对是九死一生,你何必搭上你的性命?”七寂虽然脸色无波,但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她声音的波动。
“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生吗?谁说一定会搭上我的性命?拿着——”洛川从怀中递了一把匕首给七寂,这把匕首外表普通,但却削铁如泥,世间少见。
“不用,你不要忘记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不想死就拿着,我没有那么笨,早已经带了防身的东西。”七寂不动声色地雅了回去,听到七寂这样说,洛川只好作罢。
路越走越崎岖,夜色也越来越浓,这样的夜晚充满肃杀之气,越往里走,林深叶茂,阴气越重,偶尔一声狼嚎让人心寒。
“都那么晚了,那狼怎么还没睡?”七寂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怨忿,听得洛川突然有点想笑,心中的恐惧倒冲散了不少。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七寂回眸发现洛川的嘴角带笑,禁不住眉头深皱,洛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豁达,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寂堂主到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堂主不要再上来找我们了。”他们真是乌鸦嘴,不是咒他们死吗?七寂懒得理他们,与洛川打了一个眼色,就轻轻跳了下去。
所谓的万狼窟,是星月教专门养狼的一个小树林,七寂与洛川一跃下去,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等他们适应这种黑暗,放眼打量这片小树林的时候,两人顿时吓得汗毛直竖。
卷二 恋歌 075:独对
阴暗潮湿的小树林的四周竟全是蓝幽幽的光,那幽光遍布整个小树林,让人看得遍体生凉,纵是七寂在沙漠上遭遇到狼群的袭击,在这一刻还是惊得汗湿夹背。
“这些家伙怎么都不用睡?”七寂轻轻地嘟嚎了一句,试图缓解自己的惊恐,但发现在她说话间,狼群似乎嗅到人的气息,一步步地靠近他们。
“估计是因为它们饿得睡不着觉。”洛川的话音刚落,就被七寂狠狠剜了一眼,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说这话?他什么时候变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吃了这药。”洛川突然递了一粒药丸给七寂,两手相碰之间,七寂觉得洛川有意无意地握了她一下,他的手很暖,在这样的夜晚竟然让她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七寂也不问是什么药,头一昂就吞了进去。
“信我,我们是不会死的。”洛川看见七寂将药吞下,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两人很有默契得并肩而立,洛川突然拿那出一个小瓶子,塞子打开,一阵轻烟冒出,在黑夜中袅袅上升,但瓶子的烟雾还没有散尽,狼群已经确定人的方位,争先恐后朝七寂扑来和洛川扑来。
“小心点,我不会管你。”七寂低低吼了一声,手中的匕首直插狼的咽喉,又快又狠又准,因为她知道她耗不起这个体力。
“我不需要你管。”两人的话看似冰冷无情,但实际却暗自提醒着对方,这一晚比沙漠遭遇狼群更为凶险,一场恶斗下来,七寂的手臂,大腿,脖子全是狼的抓痕。
每次七寂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都是洛川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七寂不明白她只不过离开一年,洛川的武功怎么高到如此程度?但让七寂意想不到的是狼群刚开始气势汹汹,但越到最后竟越不堪一击,甚至那锋利的爪子刮在她的手臂,只是流出丝丝缕缕的血,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纵是如此,两人也奋战到天明,第二天满地狼尸一层叠一层触目惊心,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反胃,七寂也顾不得脏,靠在大树下重重地喘着粗气,洛川也不例外,干净清爽的外袍全被狼血浸湿,血沿着他的衣摆,袖管滴下来,远远看去像血人一般。
“这狼是不是太饿了?我怎么感觉它们没那么可怕?”听到七寂的话,洛川的唇扯了扯,这狼天天有人肉喂,怎会太饿?
“昨晚七杀给了一瓶药给我,无色无味,狼吸进肺腑会慢慢变得像喝醉酒一般,绵软无力,药效只能持续四个时辰,从狼的身体是查不出任何迹象,但我们身上的伤不能太轻,否则就太明显了。”
洛川一边说一边抓起一只狼的爪子,狠狠一用力,他的胸膛立刻现出五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汩汩流出,但他似乎觉得伤得还不够,在大腿、手臂都弄得血肉模糊。
“来,在我背脊抓一把,记住要用力。”洛川拖起一头狼走到七寂的身旁。
“嗯”七寂抓起那狼抓,狠狠地朝洛川的背脊抓去,爪子穿破皮肉但看到鲜血涌出来的那瞬间,七寂的手还是颤抖了。
“嗯,不痛。”洛川回眸看着他笑,七寂脸上没有表情,但却突然很想想哭。
“我没力了,你帮我吧。”七寂软绵绵地倒在树下,然后将手递给洛川,洛川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手动了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下不了手,你身上的伤够多了,不用了。”洛川转过身子不再看七寂,但当他再次转过身子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手臂,大腿,都多了几道新的抓痕,一样深入骨,鲜血流入已经红色的土壤,让这一方土地的腥味更浓更烈。
洛川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她竟然哼都不哼一声。
“我说了,你痛就要喊出来,我说了,你已经够伤了,不需要了。”洛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我喊不出,习惯了。”七寂无力地闭上眼睛,她突然很想睡,一睡不醒,就不用活得那么痛苦,活得那么艰辛,活得那么提心吊胆,步步惊心,洛川张了张嘴,但却发现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当上面的人如常那样抛下尸体和动物的时候,发现那堆积如山的狼尸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洛川与七寂活着被抬上来,整座星月教都沸腾了,当天听说教主派了几位大夫进去查看狼的尸体,但却一无所获。
七寂与洛川被抬回冰堂,因为教主没有表态,谁也不敢进去探视,只有副教主黎万山假惺惺地来嘘寒问暖,七寂与洛川神色淡淡,既看不出恭敬,也瞧出去厌恶,黎万山从进来到离开,那双老鼠眼都只盯着洛川,对七寂眼尾都不扫一下。
洛川,不会已经被这老淫贼——七寂张了张嘴,但始终没有问出声,两人在冰堂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虽然已经用上最好的伤药,但有些地方还是留下了疤痕。
“冰堂主,教主有请。”与上次没有什么两样,当七寂与洛川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小福子过来了。
“嗯,我们知道了,这就过去。”劫后余生,两人听到教主这两个字,身体还是微微僵了一下。
两人只是匆匆相视一眼,就站起来往星月楼走去,星月楼今晚的灯火似乎被逼往常还要亮堂,但两人都觉得有丝毫暖意。
威严的黑木大椅上,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正懒懒地坐着,那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盯着正进来的七寂与洛川,那犀利目光似乎要将七寂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七寂与洛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冰堂主潜入逐月楼这一年,虽然没完成任务,但武功却突飞猛进,让本教主甚感欣慰,看来这一年并没有白费。”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如此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