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伊丽莎白两眼噙着泪说,“他脱下了鞋子……”
“然后呢?”
“他又脱掉了袜子……”
“伊丽莎白!……难道你要说……等等,我猜到了——他用脚趾解开了那些绳结!”
“他就是这么干的。”伊丽莎白哀叹道,“他根本不想吻我。”
“哈哈哈哈!……亨利就是这样的人,可怜的家伙!……”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妹妹。你难道不明白吗?亨利想要用戏法来吸引你,让你惊叹不已。要我说,他是想讨好你!他就善于用这种摊来……”
“我宁愿他吻我!……”伊丽莎白赌气地说。
这个亨利,他总是出人意料!从刚一出生就与众不同——他比预产期早好多天就出生了,他刚出生的时候很虚弱,不过,在他母亲的悉心照顾之下,他很快就强壮了起来。不仅如此,他从少年时代就精力充沛,给周围的人制造了各种麻烦。后来,他又迷上了马戏和杂技。他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作家,对他的爱好很不满意。尽管遭到父母的反对,亨利还是经常出入马戏团,学会了各种戏法:空中翻腾、杂耍、柔体表演,还有各种把戏。
很多年之后,他的父亲放弃了努力。每到重要节假日,亨利都会失踪好几个星期,跟随着那些艺人,四处巡回表演。他的借口是挣一些零花钱,其实,他的父亲总是给他足够的零花钱。我个人认为,亨利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甚至是病态的渴望——随时随地都想引人注目。用脚趾头解开绳结,这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安慰着我的妹妹。
“他下一次肯定会吻你的。他给你表演一个戏法,想要让你大吃一惊,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
“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但是,我还是有些生气!听着,詹姆斯,你必须和他谈一谈,当然,必须用委婉的说法,但是,你必须让他明白。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
“否则,我会考虑约翰的求婚。”她漫不经心地说,“虽然,约翰的前景不够光明,他可能只是一个维修工,但是,他很有魅力,而且……”
“你到底想要让我怎么样!白蒂①,我的乖妹妹!我又不是你的……”我突然喊了起来,“千万不要这样做。亨利可是像老虎一样,容易嫉妒的人!他会恨我的,亨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和他断交!”
①詹姆斯对伊利莎白的呢称。
“嫉妒?……这倒是件好事情!……他从来没有对我作出任何表示。他会嫉妒?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嫉妒的理由……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将要……”
她的泪水涌了出来。我无言以对。
“我爱他,詹姆斯。可我受不了总这么等着,你要帮我。他的父母去伦教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你可以去和他谈一谈,告诉他……”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说,“我试试看,但是,我不敢保证结果。我看看……”我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九点,亨利应该还没有睡。”
伊丽莎白走到了窗户跟前,撩起了窗帘。
“啊!……我看不到灯光,等等……哦!詹姆斯!詹姆斯!……”她喊了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的身边。
“我刚才看到一道灯光。”她的声音在发抖,身子也在发抖。
“一道灯光?但是我只看到了路灯,其他什么也没有……”
伊丽莎白的食指颤抖着,指向了达内利家的房子……
“我敢肯定,我看到了,就一秒钟的工夫,在高处,有一道灯光,达内利夫人就是在那个房间里……”
透过房间的窗户,我凝视着外面熟悉的环境。
我们住在距离牛津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主要的道路在左侧,一直延伸到我们家的门口。在我们家的对面,有一条通往树林的土路,在这条土路的两侧有两栋房子:右边是怀特家,左边就是维克多?达内利的房子——那座令人不安的房子,就在主路和土路形成的夹角上。
达内利家的房子很髙大,山墙林立,前面还有一排巨大的树篱,把房子的底部完全遮挡住了,常青藤成功地占领了房子的外埔,给房子披上了一层阴沉的外衣。唯一能够缓解这种阴沉气氛的,是一棵高大的垂柳。可惜,在垂柳的斜对面,房子的后面,有几棵紫杉树和冷杉树,还有几棵高大的松柏。风吹过的时候,这些树木就会沙沙作响,发出凄惨的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