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夏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叫出这一声娘来,实在是别扭的紧,可是瞧见三夫人殷切的眼神,她便觉得没什么好别扭的,索性大大方方的又叫了一声“娘”。
不到两日的时间相处下来,这个不是亲娘的娘对她无微不至,让她这个一直没有娘的孩子终于体会到了那么一丝儿亲情,后面的这一声娘,叫的却是真情实意。
梁冬含瞧见女儿就在身边儿,顿时便有了些精神,握住女儿的手,一片关切,“霜白,你真的好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沫眼珠子转了半晌,最后落在梁冬含身上,“娘,您就放心吧,女儿这一次呀,全好了。”说着,还转了个圈圈,只是这手委实不敢让她瞧见,一直藏在袖口里没敢拿出来。
“好好好,好了就好,你且不要转了,娘这下可算是放心了。”梁冬含是夏家的三姨太,却是年过二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就再也没有生育过,虽然又傻又痴,当娘的却是真心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见女儿好了,又开心的滴下眼泪来。
“娘真的不希望你来这里,你爹她不念同我的旧情也就罢了,总要念着你还是他的女儿吧?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还不都是大小姐搞的鬼,非要说什么方丈说的,说是一定要有三小姐陪着,夫人的病才能好的快!”一旁的杜鹃气不过,嚷出声来。
夏沫看了她一眼,以眼神示意她停止,“杜鹃别乱说!没凭没据的,若是给人听了去,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咱们呢!若是有人抓住你这句话,说我们挤兑大小姐,恶意中伤大小姐的名声,你可如何解释?”
“这…”杜鹃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忙住了嘴,不再说了。
梁氏则是向女儿投去赞赏的眼光,“霜白,你果然是都好了,我的儿,你这可算是又回到和从前一样聪慧了,只是你这脸…”
梁氏说着,便去摸女儿的脸,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眼角滴出晶莹的泪珠来。
第3章 什么世道?!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样脸是什么模样,夏沫瞧见梁氏眼底的心疼,顿时觉得心中又是一暖,这会儿子,她是怎么也不再想回现代的事了,非得替梁氏和夏霜白讨个说法才行。
夏霜白的这张脸之前能倾城倾国,怎么可能一朝便成这副模样?想来,定是有人下了毒手,毁了这张脸。
这事搁先前的夏霜白身上,大约是天都塌了,可是她不一样,她是夏沫,哪怕这张脸再丑,她也不会投湖自尽。
夏沫沉了沉,握住梁氏的手,“母亲不要担心,女儿这脸,定是有法子治的,你放心便是。”
梁氏有些狐疑的望着女儿,“你这张脸还能好起来?”
夏沫点点头,“是真的。”
梁氏激动不已,急忙双手合什,直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夏沫在心底暗笑:佛祖有什么用?不过是泥胎罢了,真正要拜的,该是她夏沫这樽大佛才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的这张脸一定是被人用药物弄成这般模样的,只要对症下药,早晚会好起来的。
梁氏念了一会佛,便要夏沫出去,“霜白,娘这病会传染,你且出去呆着,别让娘把病过给你了。”
夏沫握了梁氏的手,“娘,您是我娘,哪怕您这病再传染,也是我娘,我这做女儿的,又怎么能因为传染而不来看您呢?”
“再说了,也不见得我拉了你的手就传染那!”
如果梁氏真的得的是天花,那为什么她身边的那个徐妈和胡妈安然无恙?
早就打杜鹃那里听说了,三夫人得的是传染病,怀疑是天花,郎中说要隔离,夏向魁便将梁氏送到这荒废了的庄子里,一呆就是半个月,却只派两个近身的老妈子伺侯着,他自己一回也没来过。
照她夏沫看,这夏正魁无非就是找个理由把三夫人赶出来而已!
像夏向魁那样的男人,夏沫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她生平最恨的,就是男人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娶了回家又不好好疼惜,可这夏向魁名义上算是自己的父亲,哪怕她再有不满,眼下也只能忍着。
母女正说着话儿,门帘儿里有阵阵冷风透起来,徐妈看了夏沫一眼,“三夫人,三小姐,该用早膳了。”
夏沫扶着梁氏从床上起来,在陈旧的八仙桌上坐下,看着眼前的早膳,一颗心顿时更加冷了。
所谓的早膳,不过是稀得捞不出几颗米的稀饭而已,身为主子吃的都是这样,像杜鹃那样的丫环就更不用说了。
梁氏心疼女儿,舍不得女儿受苦,特意又从自己碗里拔了些米到夏沫的碗里,“霜白,娘没什么胃口,你替娘吃了吧…”
可即便梁氏拔了米过来,又能有多少?
“太过分了!”夏沫气得不轻,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娘,您是病人那…”
病人的病若想好的快,是必然不能缺少营养的,如今这瞧不见米的稀饭能有什么营养?也难怪梁氏的身子病了三个月还不见好。
“我这就同父亲…爹说去!”
夏沫觉得不可思议,身为丈夫,哪怕是自己的女人得了传染病,在这吃穿上总不该虐待的吧?谁知道,过的比普通的百姓还不如!
“你回来…”梁氏急忙拉住她的手,“霜白,你别去,娘还有些私房钱,是你爹给的…”
夏沫冷冷笑了笑,“娘,您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您若是有私房钱,咱们又怎么会吃这么好的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