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将茉莉接出刑庭之后,便安置在了裴氏在城东的院子里,这里原本早就准备好了,但此前茉莉在合德的公主府待着顺心,合德又多次挽留方才迟迟未能入住。
阿笙将人接回来的时候,锦瑟已经将这里打点好了,各个门户都派了人把守,毕竟这英王府接了合德的委托,若是将茉莉这般弄丢了,将来不好交代,因而知晓茉莉离开了刑庭必然会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找。
来的是一个婆子,带着几个仆从跟着,锦瑟为其开了门,她扫了一圈那婆子带来的人,复问她来这的目的。
那婆子左右看了看,不见茉莉的人影,堆上了笑,道是来接公主回去的。
锦瑟笑道:“茉莉公主乃西州王的女儿,嫡母为裴氏之女,怎么也跟你英王府扯不上关系吧。”
那婆子听这话便是要与英王府撇开关系,左右看了看,这巷内的人家炊烟渐起,当是都在家中,于是扯开了嗓子,疾呼茉莉公主自奔英王府,怎么就不认这关系了,难道公主就可以始乱终弃吗?
她这一嗓子当真将左右临户看家的都唤了出来看热闹。
那婆子见有人来,立刻又架起了势,还想继续,随即便见着二十几个粗壮的汉子从锦瑟身后冲了出来。
那婆子见这阵仗顿时吓得一声不吭,但又想起主家的吩咐,觉着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又试着扯了几嗓子,却不想对方当真动手了。
那些粗壮的武仆将这婆子和随行的仆从全都捆了,直接丢回了英王府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那婆子和仆从蜷缩扭曲的模样,就在英王府的大门口丢主家的脸。
还未等英王府有下一步动作,阿笙又着人于午后行人最多的时候,上到了城门大楼之上,一连十多个声音洪亮的武仆,对着人群聚集之处,大声高宣。
他们说得不是别的,而是那英王世子生平为人,乃至于何时何地与哪位贵女有情愫,乃至房中通房丫鬟于何年何月委身于他。
当日,城楼之下看热闹的人堵得道路水泄不通,几乎将整个东城都赌瘫痪了。
这消息传到英王府的时候,王妃硬生生是给气晕了。
英王府立刻着人去城门楼上拿人,待到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反而是他们这般巴巴送上去,被围观的百姓堵了个正着。
当日下午,那些与司徒昭有关系的贵女府中全都一纸状书将英王府告上了府衙。
原来,司徒昭与他们每一位接触的时候都是以谈婚论嫁的名义,因而,这些人家全都以骗婚的罪名状告英王府。
听闻当日,英王府内家法的板子都打断了三根。但这些却还没完。
阿笙又以茉莉的名义拟了贴子,将司徒昭诱骗公主,无视西州与央国交好,企图强逼公主为妾之事全都陈述其上,还附上了有司徒昭签名的纳妾文书,让人送到了英王的死对头神勇将军府上。
听闻次日的朝会之上,大将军邵廷拿着此事痛批英王不顾西州与央国交好的情谊,置皇帝信誉于无物。
邵廷倒是清楚轩帝在乎央国国威和自己的颜面,专挑痛处讲,轩帝听完他的话,勃然大怒。
道英王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他来管,当下下令将司徒昭拉去杖责,而后罚闭门思过,省的在外惹人嫌。
此外,又派人去安抚茉莉公主,赏赐了许多东西,为她做足了颜面。
短短两日时间,茉莉倒是里子、面子全都赚了回来。
阿笙看着茉莉高兴地多饮了两杯倒没有多开心。
这英王府敢这般对茉莉,除了合德的有意撮合外,还是看在她在央国身无依靠,才敢出手拿捏。
公主尚且如此,何况其它女娘。先帝提升女子地位,至今也不过是一个装点央国朝政的口号罢了。
因而,阿笙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天下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帝京的这番动静很快传到了悠南城,合德公主看着帝京的传信,她派去做和事佬的人还未赶到帝京,英王世子的惩罚便已经下来了,名声尽毁,看到这,她不由叹了口气。
合德又看了看帝宫来的另外一封信,便带着去了城郊裴氏临时搭建的学堂。
悠南城这样的地方百姓最多只能找到茅屋瓦舍栖身,哪里能有学堂,因此裴钰初到的时候便着人临时搭建了一个。
遥遥便能看到一片乱不成居的茅舍之外,有一座新修的木制房屋。
为了不让这里的人生了抗拒心,裴钰特意吩咐,木屋要简陋,不得有瑰丽饰物。
合德到时,便见竹屋内,天光漏下,落了那人一身。裴钰着了素朴的蓝灰色文士袍,手中持着央国的《谦德》,细细地讲与堂下年纪层次不齐的学生们。
陋室简朴,公子如玉,不废其堂。
悠南城多是流民,无缘于学堂,因此许多人到老都未能有听学的机会,也不重视堂学。裴氏这番建设临时的学堂,经多日劝说,才有三两人来听学。
一开始裴钰讲的是原版的《谦德》,但君子品行在这个饥一顿饱一顿的地方如同扼杀幼子求生本能,因而激起了许多人的怒意,甚至拿着粪水脏污泼了满堂。
皇帝不许裴钰带多的随从,族兵不能久离驻兵之地,待他们返回之后,现有的人手多用来戍卫,因而这地方是裴钰自己亲自打理的,他不惯常做这些,清洗过后还是不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