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两边突然跑过来上百个丢盔弃甲的士兵,其中一个嘴里还满口河南腔的喊道:“柴司令,这可咋恁啊,咱跑吧,咱要是没了,刘司令可就保不住咧!”柴云升一听也对啊,我没必要在这里跟着他们死耗,带队伍进城,城墙当工事多舒坦啊。
正要安排队伍撤退跑回城,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子还挺机灵,想让他留下打打阻击,可回过头一看,这帮溃逃的家伙怎么每个人手里都还有短家伙?
他到底是积年的老杆子,猛的醒悟过来,刚喊着要周围的人防备,只见左右两面,15o支驳壳枪如同15o个催命的厉鬼,将自己和周围的人扫倒了一大片。
“快跑啊!顶不住了,不跑就活不了了,柴司令死了!”钱贵一边瞅准人堆开枪,嘴里一边高喊着口号,他不喊还好些,他一喊本来有心抵抗的全被他一口河南腔给唬住了,于是几个胆小的丢下枪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快跑,柴司令死了,陕西人太多了!”
溃退就像痢疾一样,要是没有现成的药,不拉个半死也差不多了,越来越多的镇嵩军像得了传染病,瞬时间跑了三分之二。而这时,钱贵和胡井翼那边的伪装队也已经冲到了镇嵩军的阵地跟前。
长的、短的、更短(手留档,当时国内还叫炸弹)瓢泼似的进入了镇嵩军的身体,柴云升眼镜一闭,心里万分悔恨,当时他就不愿意让刘镇华入陕,可他劝不动,刘镇华一一说服了他们几个,可现在一切都没了,没了军队的军阀,根本就是没了毛的野鸡,任由别人摆布。
“噗”一颗不知道从那里飞来的子弹,钻进了他的身体,旁边的卫兵一看都傻了,几个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喊了一句:“咱也跑吧!”说完扭头就跑,这几个一看也跟上跑,周围原本还在坚持的卒子一看司令的卫兵都跑光了,也不管周围是谁,你挤我、我挤你、你踩我、我爬起来踩你,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从不大的南门向西安城北门跑去。
大溃逃已经无法避免,当最后几个傻乎乎与杨虎成对射的卒子,被子弹钉死在阵地上的时候,南门附近除了没跑的、死了的、伤了跑不动的,已经没有一个还扛着枪的镇嵩军了。
“手枪队!别停下,继续给我追,把那些能抓回来的全部抓回来,抓不回来的也把家伙给我抢回来!“杨虎成大声的吩咐。
“杨司令放心,我一定把家伙全弄回来!手枪队,跟我追!”说着,钱贵拿着驳壳枪在空中一挥,带着百十号手枪队向城墙北门追去。
等钱贵带着手枪队一路追到北城门附近,他和其他的手枪队员累得舌头都快吐出来,最后慢慢悠悠回去的时候,1oo来个人押着4oo多号溃兵,溃兵的身上背着的是被卸去枪栓的步枪。
杨虎成和胡井翼坐在柴云升2个多小时前喝茶的位置,两个人脸上什么颜色都有,黑、红和汗水、雨水搅和在一起,两人看了对方的模样,都得意的哈哈大笑。
“笠僧兄,我就知道能行!明天郭坚他们该急了,要不然咱们兄弟一会再把灞桥的武衍周给收拾了,哈哈。”杨虎成高兴、肆意的笑着。
胡井翼也很高兴,但是他的心里有其他的隐忧,所以脸上的笑容并不是很明显。
“怎么了,我的好哥哥,这么大的胜仗你怎么这个模样?”
“我们是冒险打赢了刘镇华,好的话还可以把这个刽子手的脑袋砍下来,祭奠枉死的百姓,可北洋那些人能放的过陕西么?明天这个消息传出去,也许后天、大后天他们就会派另外的人来陕西。”胡井翼一脸担心的说道。
“笠僧兄,你想不想听听我那个小恩人的想法,我觉的说的很有道理。”杨虎成的话音刚落,胡井翼就急切的说道:“哦?你说说看,真要有好的办法,咱们就照办!”
杨虎成就把司南给他说的和陈树藩暂时和解,他若还想做督军,就不得不同意。让陕西的老百姓少受些战火的折磨,然后大力展工商业,用增收的税收弥补鸦片和裁除苛捐杂税的口子,逼陈树藩为了保住位子,而暂且休兵。
这样做的好处是北洋反扑不会太猛烈,老百姓得了实惠,虽然靖**会在革命党内部的名声有所下降,但比起老百姓得到的好处,名声又算什么呢?另一个好处是可以利用优势兵力压制陈树藩,让他不敢太放肆,同时靖**也要淘汰老弱病残,让这些人回家好好种田。实在回不了家或者没家的,司南哪里还要建工厂,到时无论伤残还是老弱,多少能安置一些。
陕西的兵不出陕,好好的保家,让老百姓过几年好日子,革命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杨虎成的一席话,让胡井翼陷入了沉思,半天后,胡井翼一拍桌子,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比起咱们的名声,老百姓的日子更重要!我明天就召集郭坚等人商量,现在咱们先去看看战果。”
是役,胡杨二部15oo余人几乎全歼刘镇华在北营的5ooo人马,仅有2oo余人仓惶逃进西安城,刘部被俘33oo人、战死8oo余人、其余5oo余人不知去向、缴获各类枪支16oo余杆,子弹3o余万,另有6门山炮和少许炮弹,胡杨二部伤亡不到12o人。
黑夜的西安城内,人心惶惶,深夜城北枪声大振,爆炸声如飞蝗一般,将沉睡中的市民从梦中惊醒,胆小的将院门、房门紧闭然后又用木棍、木板顶住,胆大的开门出来查看,一看城内没有兵灾便关门进屋,藏好粮食和财物,继续睡觉。更有甚者,爬上高楼或者房顶远眺,希望能看出哪里在打仗。
………【二六章 省长快跑】………
刘镇华听到第一声炸弹响,就从小妾的被窝里光着身子跳了起来,做为一个常年混迹在刀尖上的人物,听到北边密集的枪声,他预感到大事不好,穿衣喊来卫兵,让他赶紧去叫自己的心腹张治公。
这会的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颇有些天塌下来的感觉,他不认为上次虽然打了败仗,那帮子民军还敢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来打他,但北边的枪声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省长府里的佣人一看官老爷起炕了,赶紧烧了热水,泡了茶放在他手边,结果心急的他没注意温度,一下子喝下去了一大口,气的他掏出手枪,“叭”的一下枪毙了佣人,杀人对他来说就是他起家的本钱,要是不敢杀人,他早就死透了。
张治公终于来了,刘镇华一看见他就赶紧问道:“北营出了什么事情?”此时的张治公刚刚被他任命为西安卫戍团的团长,张治公此刻也一脑门子官司,不知道北营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可不敢这样回答刘镇华,只好编着瞎话。
“回省长的话,有一小股民军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于半夜时分突然攻击北营,确切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过来。”
“哗啦当啷”桌子上的办公用品被恼羞成怒的刘镇华全部用胳膊扫在了地上,他觉的还不解气,掏出手枪对着房梁“叭叭叭叭”一口气放完里面的子弹,房梁上的灰烬和碎瓦片、草屑差点没把他埋了。
“你们都是饭桶!快给我去打探,打探不来消息,我挨个枪毙你们!柴云升这个王八蛋,他怎么给老子管的大营,明天一早就让他来见我,要是给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扒了他的皮!”副官、张治公、秘书、佣人听着刘镇华歇斯底里的咆哮,一个个禁若寒蝉。
“电报,快给老子电报!”刘镇华猛的清醒过来,副官一听他的话,唯恐他又掏出手枪,吓的赶紧窜进电报房去报,边上站着的张治公后悔不迭,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啊。
边上的秘书这会也尽量不往刘镇华身边凑,虽说关键时刻冲在第一线好处多,但在多的好处也没有盛怒之下被一枪毙掉,啥好处都享受不到了强。
副官在电报房里一直不停的报,身上、脑门、后脑勺上全是汗,不过不是热的,而是全身上下都冒出的冷汗,终于在了第6遍之后,副官停止了努力,开着电台磨磨蹭蹭的挪着脚出来了。
“大帅不刘省长,柴司令哪里没有回电,电台没开机!”副官吓的腿肚子都哆嗦、话也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