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驼伯此行别有用心。何况牛奋聪明的很,所以他的脸色极差,既不抬头面对我,也不忍心直视驼伯。
不看我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心生愧疚;不看驼伯,是他心存侥幸,希望驼伯真的只是一时私欲蒙眼,而不是背叛自己。
伟戈突然看见这么多品尚楼的人,一时有些发蒙,还真以为驼伯这是‘护驾’来了呢。倒是马赛克,一眼就看出来事情不简单,马上将手里的双管猎提了起来,指着驼伯道:“驼爷,你这不合规矩啊。老掌柜在的时候就有规矩,品尚楼的线人只有掌柜的才能调动,就算你是管家,也不行。我马赛克敬你,叫你一声驼爷,但是,你要是不给出一个合适的交代,我的枪管管你叫‘死罗锅子’。”
“哈哈,马赛克啊马赛克,人家都说品尚楼里有一祸,就是你马赛克,你倒是真应了这句话。既然你讲规矩,我问你,我是品尚楼的大管家,有没有代行掌柜的职权?你用枪对着我,那就代表着你用枪对着掌柜的!就算是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都没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少爷身边的一只咬人犬嘛!你以为就你有枪吗?”驼伯说罢,一摆手,嘁哩喀喳四周全是拉枪栓的声音,这些人手里都是杂七杂八的猎枪。
可以看得出来,这么多年,品尚楼确实对凤凰山颇为上心,这些人全都是他们部署在凤凰上附近的线人。
“驼伯,让人把枪都放下!”伟戈护在牛奋身前大声道:“大管家确实可以代行掌柜之权,但是别忘了,那前提是掌柜的不再!现在少爷就在这,还用得着你代行之权吗?还有你们这些混账,难道都不认识少掌柜了吗?赶紧把枪放下!”伟戈朝着品尚楼部众喝道。
驼伯冷眼一笑道:“姓伟的,你在朝我发号施令是吗?你就不该回来,你一个姑苏瓷行的分掌柜,凭什么回来就能站在品尚楼掌柜的位子上吆五喝六?品尚楼在绺客帮会面前式微,都是你这种亲近罗卜的人造成的。”
驼伯和马赛克、伟戈争论不休,品尚楼大有分崩离析的趋势,牛奋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驼伯道:“驼伯,就问你一句话,你眼里还有我牛奋嘛!”
驼伯郑重鞠了一躬道:“少爷,这话从何而来?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为我?好,既然为了我,我现在让你命令他们把枪都放下,有什么事,你和我说!”牛奋怒瞪着人群道。
驼伯满脸的皱纹堆在了一起,淡淡笑道:“少爷,这恐怕不行,兄弟们不答应啊!为了咱们大家伙的金钱和地位,我们一致要求您得狠起来,你想一想,要是燕山一带没了绺客帮会,那可就是咱们品尚楼的天下了!所以,我们在这里纯是为您助威,你只要一梭子打死罗卜,将姓伟的赶回姑苏,咱们还是最好的主仆,一起下洞拿了太岁,共享益寿延年!”
牛奋闫楼凶光,哈哈一笑道:“老爷子,真没想到,您这岁数了比我还有野心,可是我问问你,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哎呦,少爷,那恐怕只能兄弟们自己动手了。不过你放心,兄弟们有分寸,只杀罗卜、苍颜、木头和岳敖,其它没有势力的,我都可以放掉。”驼伯将目光对准了我,客气道:“卜少爷,您成长的速度实在惊人啊,没办法,您的命今天必须交代在这。”
我一笑道:“要是能以我一命,换这么多人命,我还蛮自豪的。不过老爷子,做人得敢作敢当,你得先说明白了,杀我到底是为谁杀?为品尚楼?不是吧,您干嘛不把自己的真主子说出来?”
驼伯眯了眯眼,没开口。不过众人显然都已经看出来了,也都不再对老头报什么希望了!
“罗锅子,你特么竟然是白尺的人,无耻,无耻之极!老子特么的崩了你!”马赛克怒骂一声,刚要提枪,啪的一声,别人的枪响了,正打在了马赛克身后的大树上!
“马憨子,我再说一遍,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你就死在罗卜前头!”驼伯那副慈祥的面孔瞬间变得阴翳起来,手一抬,几个射手将枪口对准了马赛克。
牛奋看了看我,小声道:“兄弟,对不住了,是我有眼无珠,也是我祸起萧墙连累了你!”
我淡定道:“无妨,没听说吗,我才是主要目标,说不上连累。”
“卜少爷,既然你问了,看来你也知道了,索性我让你死个明白。没错,我是替白尺本助出手杀你,但是我不是背叛品尚楼。等你和苍颜死了,白尺集团和品尚楼瓜分了你燕东的势力,我自然会引刀朝少爷谢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随少爷的便!”驼伯大声喝道,我走出人群,朝驼伯走了数米,不屑一笑道:“老爷子,认识你,我算是明白了古人的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不就是你吗?你口口声声说我死了你就会朝牛奋谢罪,那不妨咱们做一个交易。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那现在你和我一人拿一把刀,各自朝胸前捅上一刀,咱们同归于尽了,你不就算成全了牛奋吗?”
驼伯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罗卜,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死?我家少爷未必会让我死,等你真死了他就知道了我的价值!”
“罗锅子,你怂了啊!一换一命的游戏你都不敢,你还好意思和牛奋谈忠诚?”我冷声道:“既然你不敢说出替白尺本助卖命的真正原因,不妨让我猜一猜,你不就是预感自己命数将近,而白尺本助恰恰这个时候给了你益寿延年的法子嘛!另外,白尺一定给你承诺了吧,进了地宫,这赤血太岁,他可以给你一成,甚至三成,我猜的对不对?”
“你……你……”驼伯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凝滞了片刻,忽然一笑道:“卜少爷思维惊人,老朽佩服。不过,聪明的人都死的快,你大限到了!品尚楼的老少爷们们,杀了这个人,咱们共享富贵荣华。”
“住手,你们这些叛徒,你们是牛家品尚楼的人,不是他驼伯的打手,谁敢动罗卜,我宰了他!”牛奋急了,双手一摆,大声斥责道。
“少爷,你省省吧!这么多年,你最大的主业就是泡姑娘,所有的正事都是我再打理,品尚楼在全国各地的数千线人你认识几个?他们都是我亲自提拔的,只会听我的,就算你也不行!”驼伯阴森一笑。
“哈哈,老头,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白尺本助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怀疑你的?”我指着驼伯大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垂垂老矣的赖狗,杀我?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