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向阳,黎兆平的汽车后尾厢只放两种东西,一是高级酒,二是高级烟。黎兆平本人喝酒,但不抽烟。他有个习惯,每次坐在酒席,喜欢给在座的所有人派烟,见人一包。如果关系特别好的,也可能给人家一条。一条烟,也只不过几百元,何况,黎兆平叉不是针对某个人,有些人,比如像龙晓鹏,无论在哪方面,都无法帮到黎兆平,黎兆平同样送烟给他。也就是,这方面,很难界定黎兆平是在行贿,更有可能,仅仅只是他的一种大方处世方法。至于后尾厢的酒,则基本是在酒桌喝的,是否也像烟一样送人,陶阳并不清楚。龙晓鹏本人是清楚的。只要和黎兆平交好的人,比如龙晓鹏,这方面从来都没有少过好处。他有钱嘛,从来都不吝啬。至于黎兆平送礼的事实,陶向阳还没有龙晓鹏清楚。龙晓鹏知道,黎兆平的包里,从来都没有少过现金卡,这种卡有一百面值、五百面值和一千面值三种。遇到什么节日,他会扔过来一张卡,,过节了,拿去给你女儿买一件衣服,告诉她。是我送给她的过节礼物。
至于玩女人,陶向阳同样没有龙晓鹏清楚。陶向阳只是开车将黎兆平送到酒店等地,然后在外面等他,或者受黎兆平之命离去。龙晓鹏则不同,他和黎兆平一起去过酒店房间,去过某些高级会所,还一起叫姐出外旅游,但黎兆平本人,从来不和姐床。有一次,龙晓鹏去北京出差,黎兆平给他打电话,叫他带一个女人回雍州。坐在飞机,他和那个女人聊天,才知道她是中戏的学生。后来又通过黎兆平知道,这些学生是公开做生意的,一个晚两万,食宿交通除外。黎兆平是有好处不忘哥们,自己用过之后,问龙晓鹏用不用。龙晓鹏有点不好意思。黎兆平就,三万块钱一次呢,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亏大了?为了不让他太亏,龙晓鹏只好利用了一下。
见这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龙晓鹇转身离开,进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正在审讯张云峰。张云峰是个软骨头,审讯员什么手段都没用,他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坦白。
张云峰的父亲在电视台有点的权力,当初,黎兆平分配进入电视台,只不过普通记者,张父在很多方面帮过他。后来,张云峰在单位混不下去,想做生意,张父找到黎兆平。黎兆平二话未,让他担任自己的总经理。那时,黎兆平开的是皮包公司,主要是倒卖紧俏物质,比如钢材什么的。黎兆平自然不会自己去倒腾这些物质,他只负责拿批文,然后由张云峰具体张罗。张云峰根本不知道这些j比文是怎么来的,是否行贿。至于将这些物质销售出去,那是事一桩,毕竟物质紧俏,只愁货源不愁销路。黎兆平之所以在关键环节避开张云峰,倒不一定是担心自己行贿某些人被张云峰知道,而是不想自己的关系被张云峰掌握。后来,黎兆平的生意越做越大,他自己又不想离开电视台的职位,就将公司一分为二,一半交给黎兆林。一半交给陆敏,张云峰便在陆敏的手下当总经理。这时候,黎兆平不再倒腾紧俏物质了,也因为市场变了,经济发展之后,物质开始丰富起来,已经没有了紧俏物质这一概念,更没有了市场价和划拨价。所以,陆敏便转变了经营方向,开始主营房地产。
房地产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经营的,首先你得批地。地皮掌握在一些实权人物手里,你如果想得到地,就一定得放水。可这些事,张云峰一直插不手,主要是陆敏在掌握。作为董事长,陆敏只干两件事,一是疏通关系,二是掌握财权。中国社会是一个关系社会,关系就是金钱,陆敏深知这一点,哪怕是自己的总经理,也不得不留一手。张云峰并不清楚陆敏和那些实权人物之间,是否存在经济的来往。
审了两天,几乎一无所获。龙晓鹇知道,不能再等了。自己最缺的是时间,外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这么耗下去,自己就完蛋了。从第三天开始,龙晓鹏开始主审陆敏。
龙晓鹏原以为,陆敏只是女流之辈,应该更容易对付。可一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陆敏呢?好在事前见过一次舒彦,心中有底,龙晓鹏这是最后的疯狂,只要自己咬着牙熬几天。龙晓鹏自己便是泥菩萨过江。她采取的策略是主动出击。见龙晓鹏进来,陆敏便,龙晓鹏龙书记,我怀疑你滥用职权,非法逮捕,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龙晓鹏略愣了一下。,开玩笑,我滥用职权?你有什么根据?
陆敏,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过你们出示的逮捕证,是你签发的。
龙晓鹏问,你认为我没有签发逮捕证的权力?
陆敏,我相信你有签发权,同时,我也知道,你的签发权,必须得到授权。我知道逮捕证签发的程序,必须检察院审批后才能签发。你把检察院审批的文件拿给我,我只要到了那份文件,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否则,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龙晓鹏,那是我们的内部文件,你无权。
陆敏,那我总该有权保持沉默吧?而且,你实施的是逮捕,我有权要求见我的律师。
无论龙晓鹏什么手段,陆敏将牙咬得紧紧的,果然一言不发。龙晓鹏以为陆敏总会熬不住,可他严重低估了女人的忍耐力。龙晓鹏折磨了陆敏几天,最后,真正受到折磨的,倒更像是他自己。
林业厅招待所。大会议室内。冷青正在主持战前会议。
冷青主持的雍州新城保安殴打业主致残案,一度因为行政干预,专案组成员被抽调得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有关结案报告,早已经递去,但因为赵德良始终没有画囤,案子便没有结,专案组也就没有辙,由冷青独自扛着这面大旗。
几天前,赵德良深夜开会,提议对此案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彭清源立即明白了赵德良的用意,亲自出面,替冷青抽调警力,划拨资金。有两住的插手,事情异乎寻常的顺利,公安方面,由冷青点人,不·管点到哪一个,全部一路绿灯。冷青自然要自己那个大队,此外,还从其他大队抽调了部分人,一时间,专案组兵强马壮,实力之强,历史少见。检察院方面,原本考虑按照正常程序,派出一个组同步跟进这一案件。彭清源明白,赵德良之所以提出公安和检察联合办案,其用意,显然不是为了加快办案速度,而在于此案背后可能涉及职务犯罪。他曾听,这个雍江地产公司,背景极为复杂,董事长是陈运达的外甥古昌华。彭清源之所以只是在报告画了圈圈,也因为他在雍州市立足未稳。现在,赵德良要办这个案子,他自然乐得助一臂之力。
正是基于这一想法。彭清源决定组织一次重拳出击。所谓重拳出击,仅仅只是检察院,显然还不够,更应该把反贪局派出去。
反贪局虽然属于检察院的一个调查机构,但检察院办案和反贪局办案,意叉是完全不同的。检察院的职责,是对公安局侦办的案件进行核查,然后根据案情,向法院提起公诉。检察院更偏向于对办案程序的监督以及办案进程的协助,而不是具体地涉及案件的侦查。反贪局的职责,又与检察院其他机构不同,他们是职务犯罪的侦查机构,从办案手段,和公安局刑警队,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既然彭清源已经明白了赵德良的用意,他便想到,这个检察院联合办案,表面要成是检察院的提前介入,实际,却是要关注此案中可能存在的职务犯罪。那么,由反贪局派人,是再恰当不过了。
既然市委书记有明确指示,检察院自然照办,临时从反贪局抽调了一个九人组,又从检察院其他部门抽调了五个人,统一交给冷青指挥。
专案组的人太多了,公安局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位置提供给他们办公,也不适宜保密。好在彭清源批给他们一大笔办案经费,恰好林业厅在舒彦的老公曹能宪控制下,他们便通过舒彦,租下了林业厅招待所的整整一层用来办公。
冷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名保安从守所提了出来,分别押在另外三个年守所。
当初,这名保安主动站出来认罪,专案组随即将其投进了省第一守所。对于这一做法,冷青心里是有想法的。毕竟,这是市局的案子,市里有守所,各个区也有,为什么一定要投进省守所?而且一定要投进省第一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