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阶梯蜿蜒直上,足有盘龙虎踞,直入云霄的感觉,此地乃是以前的鲁地,历经秦汉西晋北魏到现在的北隋变化,称谓几度改变,蕃县、公邱、昌虑、蕃郡等称呼,到而今作滕县,乃姬姓公输般的故里。
公输一族源于春秋,最后没落于秦汉,他的后人为了能延续后嗣选择大隐于市,留存最后一丝的血脉,不得不与当地的世家大族融合,至迁徙到这里,原本滕县地处鲁地中南山区的西南麓延伸地带,属黄淮平原的一部分。地势从东北向西南倾斜,依次为低山、丘陵、平原、滨湖,其中有称为古滕八景之一的“谷翠双峰”东峰高四百米米,西峰较高八米米,两峰并起,其间洞壑玲珑、虚谷相连。其他着名的山有小白山、染山、谷山、孤山、南龙山、落凤山等风景秀丽,十分的险峻。此地就是谷翠峰的东麓,上面沿峰峦建宅,既雄伟又壮观。那份孤韧的峻峭,空灵而玄远,险奇而云烟出岫。
如此绮丽的山峦,就此暼望而下,一人在山川峻秀间逶迤行走,不消片刻就抵达高耸入云的云梯下,他抬头望了望一眼看不到边的长梯,欣然一笑,仿佛是暌违已久的旧客,来此践诺浅酌。
听闻这“谷翠峰”是公输一脉的栖息之地,他遍处寻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知他们归隐在这里。公输是奇巧机关的始祖,最为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祖师为楚国打造坚不可摧的攻城器械,与墨家祖师爷相智相斗的故事。经过几百年的衍变,他们俨然成一家的宗派,直至现今还存在与墨家的比斗。但墨家在汉初也绝迹,所以当世能攻城拔寨的裨助之力就属公输一家还显一枝独秀。所以才有世人推崇他们为诸子百家中的器械之首,声名极其显赫。
如今的公输家没有供职于朝堂,世人知道他们的除了也知晓的奇人轶事,并只剩下流传于江湖的一个称号曰:“宗师惊雨”,此人乃公输家的嫡系子孙,狂悖逆乱,不容奇技淫巧于江湖,于是他另辟蹊径,开创了武学一脉,将公输惊雨这个称呼响彻了齐鲁两地,至此两派并立,互不想让,并有了谷翠峰东西两峰的分歧,东峰主武学技击之道,西峰凋零主张延续机关之术。
那位费尽心思来此寻访公输一姓的人,恭恭敬敬的走完这长达天倾的阶梯,无忧无惧,无悲无喜,他甚至来不及喘息一口气,那仿佛耸入云端的台墀在路的尽头,仍旧高不可攀,神圣而不可亵渎。
峻秀而绮丽,陡峭而孤韧,这身处险峻当中的峰峦,如泼墨写就,深远而沉鸣的晕色在苍翠的脉笔之间,来回勾勒,大气而磅礴。
“果然此峰险峻,是个好地方。”那人行气活血,开始孱累,颇为赞赏此地的灵秀,建造这里的始祖果然不同凡响,既别开生面,又规律在自然当中,不跳脱玄清纲常,自在又逍遥不禁赞叹道。
上了台墀,就是山门楼阙,筑造的宽阔雄伟,又不失灵秀,上面镂刻浮雕的纹案除了先祖的逸事,并是篆刻的族事介说。东峰选择出世入尘,所以比较务实,这楼阙修建的如山门宗派,一看就不是人迹罕至,从出入的痕迹来看,公输一脉并不是如传说一般,生人勿近,所以那破除障碍,上到台墀走到这里的人,开始感觉到一丝曙光,缓缓的就隐隐笑了么一下。
“在下裘阎,乃大光明教的职使,今番有事求教,还望公输家的主人不吝赐见。”这屹立在牌阙之下的那人,仍旧不忘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在欣赏完奇绝的景色后,高亢一呼,侃侃及道。
这一声久久在山灵间回荡,不见回复,仿佛他不曾找对地方一般。如此沉寂了近乎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出来一个人,此人与他同番年纪,只是眉宇之间有些烦恶,他冷冷寡淡的瞄了一眼这个自称为裘阎的人,沉闷的道:“家叔久也不问尘事,不会见你,现今族中的事由我代执,你有什么事,可以问询于我。”他这说的倨傲又自持,仿佛他就是这谷翠东峰的家主一般。
裘阎内敛了目光,将韬光养晦的涵养敦敦擅诱的显了出来,蛊惑的道:“家叔,乃是号称宗师惊雨的那位前辈么,不知高足你是谁,可否掌持得了家族的事么,眼下末学晚辈有个能光耀公输家的捷径,特此不远万里前来告知商榷,不料你们公输家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的寒酸,让人大跌眼镜啊。”说罢“啧啧…”的一嘴啰嗦,很是讥讽嘲笑。
那出来的人,也不恼怒,似乎见惯了他的狡诈,仅是微微一笑,并拒退的道:“我公输家的事,不需要外人在此僭越指教,我乃家族中的嫡系子孙,当然能做得了主,我看你且回吧,耽搁在这里,也是枉费时间而已。”
“哦是么,”裘阎见也无望,转身欲离去,突然他说了一句,立刻就打消了那人的疑虑,闻道,“被束之高阁的虎符君子令失窃了,不知道你们知不知晓。”远山的空灵让他这一句充满诱惑的活备添助力,顿时一股蠢蠢欲动的张力在延伸,立时就敲开了封闭的心门,变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那人沉吟了良久,在裘阎快走下台墀时,阻止道:“可否就是当初挫败北城王明寂,最后又凭八块君子令稳坐南陈权力巅峰的名邺。”
裘阎继续迈步往下走,远远的听的,就似与他无关紧要一般,只是依稀的背影还比较真切,不那么的和映衬的山色融为一体,变得寂寥又隽永。
“呵呵…”这听闻“君子令”有所动容的人,隐隐阴诡的一笑,他久也沉寂却又悸动的心,开始萌发了,他知道这个叫裘阎的人是不安好心的蛊惑于他,但他却欣然的落入其精心布置的“毂网中”,因为他也有一颗擅使觊觎,称霸于世的野心,在这修持清玄的山灵里,不甘平凡的尘俗之欲被撩拨了,所以他呵呵一笑,算是应诺了这位千里迢迢,来此险峰,不顾艰难险阻,一登山门的突然“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