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流之不再说话了,却不是因为她的那句颇为寂寞的话,而是,她方才手好像颤了一颤?只是倏忽间的事情,他也许是眼花了,却直觉不想继续与她谈论下去。便道:“总之,她很重要。”
蝉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偏头瞅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在我谷中好好做饭吧。这些花也好好照顾着,若是死了一朵,我便让曼陀罗里的人砍她一只手,死了两朵,就挖她两只眼睛。你安安稳稳在我谷中,我便保管她一个月内不会受皮肉苦。”
“你又何尝不是编的谎话,曼陀罗的人哪里会听你的差遣。”
“信是你的事,不信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再不理他,沿着小道朝着谷中深处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韩流之有些犹豫。若说她与曼陀罗毫无关系,她又如何能在空幽谷中扎根?若说她与曼陀罗有关系,又为何要救他?
当真,是猜不透。
没有解药,谷出不得,没有佩剑,曼陀罗闯不得。她倒是捏他的七寸捏得死紧,且信着,再找机会出谷吧。
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一路默默无言,到了那并排的两间屋子前,蝉冰还在继续往里走,韩流之看了一眼两间屋子,转头问道:“厨房在哪儿?”
“跟着便是。”
然而四周可见之处再无一间屋子,于是韩流之又问道:“你住的地方离厨房这么远?”
“呵呵,这里是药房,还有你太重,懒得拖着你走到里面去,便随手丢这儿了。”
韩流之心下后悔万分。
也就是说,昨日她并不在这边,只有一只畜牲守着他。若是他钻进去看了眼,发现是药房,顺到了解药,他现在已经在曼陀罗里找秦可言的下落了!天赐良机却没有把握住!活该被人使唤!
似乎是猜到了他心里想什么,蝉冰道:“怎么,觉得没有抓住机会?”
韩流之不言。她存了心来奚落他,他又如何会凑上去给她一张脸让她扇。
“你即便钻进去了,也找不到解药。我空幽谷的防卫之毒,怎么会摆在那么随便的位置。”
的确。
后悔万分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总是沉默着,也有些尴尬,韩流之也不是个沉闷的人,于是闲聊道:“你一个人在这儿?”
“不然还有谁。”
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在这儿多久了?”
“很久。”
“你跟曼陀罗什么关系?”
“很复杂的关系。”
话不投机。
韩流之放弃了攀谈。
又转了个弯,一片林子后几间木屋像个大宅一般立在空地上,一旁有潺潺的流水,蜿蜒从屋前流过。小溪旁种满了各色的花草,仲夏之际,依旧有不少花正在盛开。小羽雄赳赳立在房檐上,瞧见蝉冰前来,长啸一声表示迎接。
韩流之怔愣了一瞬间。
深山老林中,这样一座大宅子,始终是有些突兀。
转念一想,曾经空幽谷中也是有几十名弟子的隐秘门派,若真的只有几间小木屋,也的确撑不起场面。
“傻了?”
蝉冰站在宅子前的台阶上,回眸瞧着他。
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她发丝四散,冷漠的眼眸似乎有了些温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