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村南往河边去的小路上,一个单薄的身影端着一个木盆,身旁跟着一只全身漆黑的狗。
穿过前面几棵大树,就是河边,她刚要抬脚……
“拴子娘,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开眼了,瞧前段时间把蔡二娘给嘚瑟的。
这回好了吧,自己成了活死人,还被人家退了婚。”二柱娘幸灾乐祸道。
拴子娘放下手里的衣服,叹了口气,“哎,蔡二娘也是命苦,早早丧夫,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儿子也挺能干。
还在镇上开了店,羡煞了村里多少人,本以为这回过上了好日子,谁成想娘俩差点被人打死……”
“砰……”的一声,盆子掉落在地,盆里的衣服洒了一地。
拴子娘和二柱娘齐齐回头,二柱娘斜着眼,“晦气”
一条黑色的狗冲着她扑来,吓的她惊声尖叫的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幽顿了一下,“墨宝回来”
黑狗冲着二柱娘叫了两声,颠颠的跑到林幽身边,用头蹭了蹭林幽的手,林幽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拴子娘扶起二柱娘,二柱娘抱起木盆,“你个扫把星,就连养的狗也是个讨人嫌的,谁和你沾上都没好下场……”
墨宝冲着她大叫起来,吓的她转身骂骂咧咧的和拴子娘走了。
林幽弯下腰,慢慢的捡起地上洒落的衣服,抱起木盆来到空无一人的河边。
她把木盆放在一块大石头,开始清洗衣服,洗了几下,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河面。
河面上波光粼粼,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瑾宴了。
他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听说他在镇上开了店铺,总是很忙。
回村里的次数越来越少,生意很好,村里待嫁的女子们蠢蠢欲动,都在暗自计划着和他来一场偶遇。
谁曾想,转瞬即变。
夜幕降临,瑾宴和姐姐们围坐一圈,桌上放着一盘炒鸡蛋,一盘黑面馒头,六碗粥。
瑾莲把蔡二娘靠在墙边上,拿起勺子吹了吹,慢慢的喂到蔡二娘嘴里,一半的粥从蔡二娘的嘴角流了下来,瑾薇忙拿起帕子擦了擦。
瑾宴心里一阵难过,他撇过脸去,不想姐姐们看到他的样子。
吃过饭,瑾蔓和草儿收拾碗筷,瑾薇照例给蔡二娘擦拭身体,瑾莲上手给蔡二娘按摩。不过几天时间,姐姐们已经形成了一套规律。
瑾宴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炕上心绪难平,从事情发生再到如今,这么多天了。他始终想不明白,是谁对他下那样的毒手。
那日他观慕容芷,她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装的,究竟是谁呢?
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瑾宴回过神来,把窗户关上。
这场春雨连续下了整整四天,终于停了。
得亏去年秋天的时候,蔡二娘找人往房顶上加了一层茅草,要不家里非得成了水帘洞。
瑾宴看了眼黢黑的房梁不禁想。家里哪里都离不开蔡二娘,蔡二娘就是这个家的灵魂。
他从炕上坐起来,下了地,带上破袋子,往村东头走去。
下过雨的土路,泥泞不堪。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的草鞋,为自己的预判点了个赞。
他背着破布袋,手里拿着柴刀一步步的往森林深处走去。下了四天的雨,呆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了,他感觉自己都快长出蘑菇了。
突然前面的树林闪过一个身影,他诧异的顿了一下,跟了上去。
林幽紧了紧手里布袋,感觉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她脸色苍白,此时非常后悔把墨宝留在家里。她左右看了看,拔腿就跑。
瑾宴看着前面越跑越远的身影,加快脚步跟上去。
过了半晌,林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喘着粗气,心里一阵后怕,自己来了林子里这么多次都没事,这次难道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自己死了无所谓,可是括儿怎么办?
她顿时爆发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从布袋里拿出一把砍刀紧紧握在手心,等着身后的猛兽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