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时候,当白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躺倒在床只想呼呼大睡的时候,会惊讶地发现脑袋居然枕着一个硬硬的东西,自己的床上居然有人。
“啊哈,抓到你了。”罗杰斯得意洋洋地从身后环住她,亲昵地在她脖颈间磨蹭,以表达许久不见的想念。
他常常坐下午的火车抵达巴尔的摩,然后坐第二天凌晨的那班火车离开。也许白薇第二天还要上班,也许不用。不过无论如何,他在的时候,就一定会跟在她身后,就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最近不忙吗?好像你前天才在密苏里做了报告?”白薇翻过身来摸他的脸,即便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也愿意勉力撑着和他多说几句话。
“怎么会不忙,”罗杰斯低低地笑,声音有几分沙哑,也许是因为欲望,也许是因为劳累,“不过我想明白了,研究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但你必须要排在它们前面。”
因为能见到你的日子不多了。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彼此都清楚。
仿佛有默契一般,即便相依相偎在同一张床上,两人也对白薇即将离开的这个话题绝口不提。
白薇曾经以为自己是保守的女人,除非和他已经结婚,不然不会同意上床。可是当她清楚自己注定要离开他回归祖国时,这个坚持就变得很可笑了。
她愿意和他温存,愿意让他高兴,愿意在床上环抱住这个男人,感受他的温度、触感和气息。
但她唯独不愿意留下。
“你来明尼苏达继续帮我好不好?”通常云雨之后,罗杰斯会趁机问她这个问题,他狡猾地发现这时候她最是昏昏欲睡,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会回答“好”。
可是唯独这个问题,她从来不松口。
这种时候,她常常避免和他对视,娇小的身体钻入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叹息着告诉他:“罗杰斯,我想为我的国家做点事。”
他唯有沉默不语。
冬天一晃而逝,春天来得又快又急。
办理手续、整理行李、和同事朋友告别,登船回国的日期仿佛还很远,但竟然已经到来。
白薇今天在大衣里穿了一件中国传统的旗袍,挽起发髻,显出几分古典美。罗杰斯不会错过这个日子,他望着码头上这个女人曼妙的身姿,无法忽略她背后无边无际的滔滔海洋,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将它们轻轻挽起,连这个小动作也让他如此着迷。
罗杰斯意识到,他对她的喜爱并未随着两人的恋爱和亲近而渐渐消散,激素们的作用依然存着,他始终迷恋她,甚至比一年前更甚。
“可能你得等一下我。”登船之前,罗杰斯的手轻轻贴在她的脖子上,白薇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条项链,只听见他说:“我会来找你的,只是要慢一点。”
第52章 啦啦啦
一日工作结束后,罗杰斯回到公寓,第一件事一定是打开最新款的收音机,调到几乎是他唯一会听的那个频道,然后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收音机里传来语速极慢且十分标准的中文,无线电波收到的是这个国家的国际广播电台,罗杰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睛半睁半闭,希望从电台里听见他熟悉的人名。
这个习惯是从白薇走后的某一天养成的。
那只是一个偶然。
罗杰斯的中文进展一直不大,虽然女友就是中国人,但是聚少离多,中文和英文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语族,故而他学得磕磕巴巴。不过罗杰斯从没想过放弃,没事会在公寓里听听中文广播,培养培养感觉。
这一天也是如此。
不过当他调到这个频道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薇。”
这是除了“你好”以外,他发音最标准也最敏感的两个中文音节了,他绝对不可能听错。不过他知道在中国也和美国一样,会有人重名。
但是接下来的播报几乎不可能是重名了。他断断续续听明白了“美国著名医院”“师从心外科大师”“医术精湛”“学成回国”之类的短语,他甚至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和“低温循环”“手术”等词语放在一块。
罗杰斯自动忽略他和白薇的名字之间一大段的中文,对把他的名字和白薇的名字放在同一条新闻里表示很高兴,仿佛连中国媒体也承认白薇是他的了一样。
从此之后他就爱上了这个广播频道,如果不需要加班的话,他回家之后是一定会收听它的。
不过听完那条新闻后,他觉得有点奇怪,似乎它只是讲了白薇回国从医的事情,难道中国的心外科人才异常缺乏,以致于她学成回国都成了一件值得报道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