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栋这边还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能将他和余淼的关系向她母亲公开,余母的病危通知书却先一步下发了。
不同于之前几次因为碍于没钱医治下发的病危通知,这次是已经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但还是无法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回天乏术。
余淼这几天和学校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床边,哭得双眼红肿。
陈栋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只能悄悄在病房外守着,让失去主心骨的女孩能坚强地挺过这一时期。
主治医生已经宣布任何治疗手段都已经失去意义,现在只能维持她的生命体征,等待死亡的到来。
其实这一结果,从陈栋到余淼,甚至是余母本人,都是提前有所预料,也心知肚明的,发展到晚期的肝癌,几乎就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不过是有钱人多活几天,没钱少活几天罢了。
对于余母而言,她已经从死神手中,抢回了几个月的寿命。
一次又一次的化疗,癌症带来的并发症,浑身上下一天强过一天的疼痛感,令她苦不堪言,已经到了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的程度。
唯一求生的意志,就在于她这个女儿,这个让她永远放心不下的女儿。
耳边是仪器滴滴的声响,还有女儿微弱的啜泣声,她按了按掌心的小手,示意她把自己的氧气面罩摘掉。
余淼看着因为黄疸浑身发黄的母亲,急忙抹了抹泪:“妈妈,你是想说话吗?”
余母无力地笑了笑,点点头。
她站起身,小心地揭开面罩,看着母亲脸上的印子,又忍不住流泪。
“淼淼,别哭了。”她温柔地将女儿的样子一遍又一遍拓印在脑海深处,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让他进来吧。”
余淼怔住了,甚至忘了哭:“让谁进来?妈妈,你说什么?”
余母缓缓合上眼,摇摇头:“我都知道,他在外面,叫他进来吧。”
“妈……”她捂住嘴,满脸的意外。
“去吧。”
脚步有些凌乱地走出病房,靠在墙上小憩的陈栋听见开门声,立马站起身:“怎么了,淼淼?”
余淼牵住他的手,脸上挂着泪,勉强一笑:“妈妈让你进去。”
“让我?”
“嗯。”
她这个女儿是藏不住事的,从那次三亚比赛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失魂落魄,脸上的笑容都多了,有时还对着手机傻笑,她都看在眼里,不用猜也知道,她又和那个男人联系上了。
情况不太好的这些天,女儿跑进跑出,忙前忙后,不像是她一个人能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有时还能听见她在病房外的哭声,她就明白了。
所以,在她离开人世之前,不得不赌这一把。
她想见见这个让她女儿牵肠挂肚,瞒着她也要偷偷接触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又是不是值得让她赌上女儿一生的幸福。
哪怕无数次从病房外往里张望过,这还是陈栋第一次进到里面来。
床上是瘦削中年女人,除了一双尽力望向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出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