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只是因为赫连诀一句掏了她的心的话,可是抑郁之疾,却是愈发的厉害。
等到赫连诀终于按捺不住走到殷素儿的围堡之外,惜儿端着换洗的水盆从围堡里出来,正好撞进了赫连诀的眼中。
“祁阳郡公……”惜儿低下了身子行礼,又问:“郡公是要进去看姐姐吗?姐姐身子很不好,本来就是一个医女,你说怎么好端端的生了这种病,南疆也是没有大夫的,这可怎么是好?”
赫连诀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是再也忍不住的就掀开了帷幔走了进去。
当殷素儿无意间睁开了眼睛,无力的看见了模糊的像极了赫连诀的人影从远处缓缓地走近自己,她一手撩起锦被,却看见他走上来站在了自己面前,微微的帮她俯身盖上。
她在病榻上说,“我可是非常非常记仇的,不要以为你只是心疼的,装作可怜我为我盖一下被子我就会原谅你前几日对我说的话。”
赫连诀唇角一软,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靠着她,一手覆在她光洁却渐渐发白的额上。看着她那往日盈亮柔和的面颊,却丝毫没有了半分的光泽,只是苍白的令人心疼。
“不是说了,不要可怜我么?”殷素儿只是一口气上涌至心口,说了出来又一口气憋着发泄不出,梗在喉咙一下子咳不出来,把脸憋得通红,突然又剧烈的咳嗽着。
赫连诀心下一软,便一手覆在她柔软的后背,顺着她的气息浅浅的拍着。像是就这么扶住她好一会儿,才在柔然的眼神中问:“好点了么?”
一瞬间,过往的种种都在殷素儿的脑海里隐隐浮现。
那是一个冬夜,天还是那样的阴沉,她同样的生了病,却是住在文国公的府上。是夜,赫连诀也是这样扶住轻咳的自己……
“那晚,你明明是来了,却为什么说没有来?”殷素儿问,她很早就想要问的一句话。“那初雪……你到底有没有来?”
她一头瀑布样扬起的长发,在围堡里如黑缎长倾,一身的红衣却清雅若莲,眼神中凝视着赫连诀,神色若泓。她娇小的肩膀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却还一手支撑住身子,眼神之中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望着她一袭红衣像一团簇簇燃烧跳动着的火焰,那眼神中的热烈和笃定,让赫连诀无法逃离她凝望的目光。他心下颤颤的犹疑:自己说过的,不可以告诉殷素儿初雪自己救了受了箭毒的她,更不能告诉她是自己把她送回了罗刹山。
因为,是他和若绮的约定。
赫连诀茶色潋滟的眼眸轻轻地抬起,柔然笼罩住生病在榻的殷素儿,只是唇角阴鸷一笑:“我……并没有去过,只是假若兰妃这么希望臣去赴了约,只好当做臣去了罢。”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声声句句逼迫着殷素儿的心口隐隐作痛。
他分明是去了的,自己的感觉分明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感觉!可是他却又为何偏偏要隐瞒自己,为何非要把他装作一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模样?甚至……轻浮地看待自己!
胸下,一番气血上涌,殷素儿眼中燃烧着火光电石的光芒,可她还在尽力的瞪大了双眼想要从赫连诀的目光中求得一丝丝的动容!她还在奋力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焰!
一口鲜血自殷素儿的唇间喷出,茭白的唇上顷刻染上了宛然的殷红。像是一条条曲折蜿蜒地小舌,低低地盘旋着,滴滴血又滴落在她一身火红如荼的嫁衣上。
男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心里的担心和恐慌,面色惊惶地一手扶住她颤动的手腕,那么纤细……那般轻柔……那般冰凉!
是因为自己,才让自己的身子都这么凉么?是因为心都凉透了么!
赫连诀只一手轻轻地一收,便将怀中的人儿揽得紧紧的,她温润的脸颊贴在赫连诀的胸膛上,静静地感受着他抛却了伪装和面具,抛却了理智和冰冷后的,最为真切真实的他自己。
“为什么……这么傻?”男子薄唇微启,眼神中带着一副娇|宠无比的神色。
从那柔然若细网的眼神之中,她便可以看出来,他是被自己收服了。殷素儿的唇上不禁皎然一笑,唇上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地流着……
她莹润的唇微微凑起,抬眸迎上他湿热的目光,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的揽住他的脖子向下一收,她的唇轻轻地碰到他的唇瓣。浅浅的,带着鲜血的腥甜气息,四目相对之时,所有的不肯坦白和疑惑不解,都瞬间冰释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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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诀将殷素儿抱紧在怀里,才把她放下,又感到腰间被一双小手拉扯住。他冷眸微微一滞,才看见殷素儿在他身边笑了笑,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记仇?”
“嗯……?”赫连诀一手扯上锦被为她盖上,却又看着她不过眨眼的瞬间又被她一脚踢开。
殷素儿撅起了嘴巴,“我不是很记仇,是非常非常记仇!”说着,她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像是酝酿着什么,又忽而抬眸问赫连诀:“我刚才说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