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因为他时时刻刻提防,朝政才能牢牢抓在他的手中,但他也不敢大意,便如高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剑,因而世家大族这颗沙子他是已经进了他的眼,欲揉出而后快了。
……
“那许天照乃是前年的新科状元,想法活络,行事颇为得体,算是新生官员中出挑的,很得朕的器重,有意对其培养,若是再磨练几年,说不定可成为我朝的中流砥柱,只可惜……
苏爷知道此事,也知道许天照是如何栽的。
“目前,他人还在牢里,世家的人紧紧咬着他不放,大有不依不饶之势,就算朕有意放他一马,只怕他的仕途也折损了,也怪我操之过急,还未磨砺出他的锋刃,就将之放到要害之位上,哎……”
“陛下请勿自责,乃是许大人福薄。”苏爷忙劝慰道。
“主要是朕的身边的确很需要能帮上忙的人……”周熙逸抬眼看了看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却转了话题:“苏越,李老尚书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了,听说他现在潜心向佛……你说你现在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有什么想法?”
苏爷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却沉默不语。
“朕知道你恨他们,你这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气量窄小,有仇必报,不过你如今该知道,如果一个人想要过的随性,是需要实力的,没有实力的人,别说报仇,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苏爷拱手弯腰恭声而道:“昔日苏越面临绝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得我主收留,才能苟活于世,苏某自不敢忘,此生定然誓死追随,以效犬马之劳,报答我主恩情。”
“好了好了,朕并非挟恩之人,不过是告诉你,朕有能力达成你的一切心愿,所要的不过你的忠心而已,只要你忠心,你就能成为人上人。”
“苏越当铭记于心。”
周熙逸的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真诚无比,仿佛天底下的人,只有你才是他最信任的。
“……那么,依朕看,是你认祖归宗的时候了,记住,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顿了一下,又道:“之后便留在靖城帮朕吧。”
仿佛想起什么,周熙逸虎步龙行,上前拍了一下苏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以后需要你出力的地方不少,只怕你无暇□,情报那边的事情且放一放,我安排个人来助你,让你无后顾之忧,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呢?苏爷躬身领命,一脸感激。
说起来他在周熙逸面前的表情,虽然称不上丰富多彩,倒也比往时的他强过许多,真……难为他了。
………
那一日,来靖城的路上。
“小唐,爷可能会出仕。”苏爷淡淡而道,将手拢进袖子里。
“爷为何会如此说?”
“我派去大域的人,暗杀也好,毒杀也好,没有一人成功……”苏爷突然如此道,似乎和他为什么会出仕没有多大干系。
小唐疑惑了半天,也没听到苏爷再解释什么,便不再多问。
……
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成功?大域人魁梧壮硕,眉眼深凹,棱角分明,皮肤粗糙且偏黑与大政人在相貌上很容易区分,自苏爷在大域露了破绽,铁尔罕便一直有所防范,所有在大域的异国人都被暗中关注。
而一般大域人难为所用,因为大域是一个讲究血统种族的民族,能够被争取过来的人少之又少。以往他网罗的大部分人选都是在混血之中挑选,在大域的混血是相当受到歧视,待遇极差,自然比较容易收服。不过后来铁尔罕举贤纳能,大力提高了混血人的待遇,因此之后的混血也不好网罗了。
这便是大域情报网一直薄弱的原因,终究是地域和种族的隔阂太大了,不如臻南那边,都是同宗,做什么都方便。
苏爷在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回缅罗城,让属下对外宣称他已经暴毙,还举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丧事,为的就是迷惑铁尔罕的视线,之后他名下的产业纷纷“倒闭”。
他随后布置了毒杀铁尔罕的计划,然而铁尔罕也是人精,自他登上汗位之后警惕之心高涨,所食所用之物,均有专人试毒,因而那毒杀之人并未成功,当场就自尽了,于是铁尔罕便疑心苏爷未死,更是加强了防范。
在失败之后,苏爷便将秦柳秦斐他们也转移到别处,顺便在转移的同时也做掉了那些暗探。之前不管他们,乃是查到有人暗中监视,未免打草惊蛇。果然,如此一来,铁尔罕便已经确定苏爷必然还活着,心里暗自大恨。
苏爷急着救王珍出来,竭尽全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仍然毫无进展,又重金聘用的杀手往大域送,但那些杀手往往在还没接近鹰城就已经被盯上了,从此失去踪迹。
而那个时候,王珍深陷南照殿,西勒哲还没有机会联络上她,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苏爷终于便意识到,他一切的举动都是白白牺牲……他那时重伤未愈,一直在费心劳神,伤势几度反复,之后又因相救之事毫无进展,更是郁结心中,形同熬命。直到某一日,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冥思苦想破局之法,生生将自己熬成了一头如老妪一般色泽的头发。
但是他找到了出路,既然大域的棋局已经走到了死路,那么干脆重新开辟战场,而战场便在——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