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连忙打断他,说:“你别这样说,大家都是朋友,朋友还分什么尊卑贵贱?也别叫我什么‘李老师’——省医院的医生,他们才是‘老师’!你这么客气,这顿饭我就不敢吃了。”
王成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哈哈大笑几声,说:“好好,以后我就叫你李兄——不过在医院里,我还得叫你‘李老师’,那是规矩嘛!”
李奇摆摆头,苦笑着说:“什么规矩?在医院里我算得什么?我们这些来进修的医生,命贱如猪狗,稍有不对就被人家骂个狗血淋头!”
王成给李奇倒上酒。今天早上的一幕他完全看在了眼里,思量了片刻,他说:“省医院的这些医生脾气是很怪——说白了,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当然该他们嚣张。等你们学好了本事回去,不也像他们一样呼风唤雨?”
王成的话把李奇逗乐了,笑着说:“你以为我们回去了就可以称王称霸?科室里还有主任,医院里还有院长——我们还不是只有给人家打工卖苦力!”
王成摆摆手,说:“李兄,你可千万别小觑了自己!据我所知,很多在这里进修的人一回到自己医院,很快就会得到提拔,副主任、主任……一步步地爬到院长的都有!你们年轻,有本事,只要自己能够把握机会,那些老的总有退居二线的时候——那时候,天下还不是你们的?”
李奇听了王成的话,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王成对医院的情况这么熟悉!说实话,刚刚得知可以出去进修的时候,他也这样的想过、憧憬过。结果这几个月,他给王艳搞得心情败坏,精力全无,才把这些个心里激荡的个人雄图搁置一边。 。。
第3章 此消彼长(14)
现在经由王成一提及,李奇顿时又有了万丈雄心,他端起酒杯,与王成重重一碰,说:“借兄弟吉言,他日要是我发达了,一定不忘兄弟的这番激励!”
王成赶紧说:“好,到时候就靠李兄多多照顾了!”
两人爽朗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3
李奇一下子遇到了两件喜事:一、他当爸爸了,王艳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二、进修回来不久,医院提拔他作了骨科的副主任。
王艳是在李奇医院做的剖腹产。临产前一两个月,大腹便便的王艳动不能动、睡不能睡,还经常头晕目眩、心累气紧得要到医院里去吸氧。
王艳不能动“身”,她就动“嘴”——打电话或是当面把李奇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发誓再也不会为他受这份“活死人罪”!因为身体不适心情暴躁,王艳骂得信马由缰毫无拘束,把许多山野村妇的骂人话也使用上了。
王艳的妈妈听不下去了,说:“艳艳,你也是个老师,怎么像个没知识的乡下女人一样乱骂人?”
王艳说:“都怨他嘛,我是替他受罪——不骂他骂谁!”
王艳的妈妈摇着头说:“你骂他也没用啊——他能帮你生?”
王艳说:“我骂骂他心里舒坦点儿,他不能帮我生,难道挨点骂都不成?”
而李奇呢,回到家里还好,反正关着大门,王艳骂得再难听也没人听见。在医院里就不成了,虽然是接电话,但王艳的嗓门素来就高,加上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咬字吐词很清楚,她在手机里的喝骂可以清晰地传到五米开外。
每次只要是王艳来的电话,李奇都会躲到值班室或是某个没人的地方去接听,大家就觉得他是心里有鬼,认为他是趁进修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来。大家开李奇的玩笑,要挟他请客,要不然就打电话给他老婆“告密”。李奇真像窦娥一样冤,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吐。
王艳怀孕期间,吴月娟和姨妈都来看过她。吴月娟比她早一个月怀上孩子,因为有了共同语言,两个女人又亲密地走到了一起。同以往一样,两人的交往还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吴月娟用控制不住的洋洋自得的口吻,讲述了自己给未出生的孩子作的“奢华准备”,王艳听了暗暗生了她的气。
不久之后,吴月娟知道自己怀的是个女儿,而王艳怀的是个儿子,她的心里也给搁上了一根刺,说话的底气就没那么足了。
对于王艳来说,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并不重要——只要是她肚子里的,李奇敢不喜欢!可吴月娟就不一样了,他的老公希望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继承家业。
吴月娟的老公本来很少回家的,自从她怀了孩子,他也不顾“工作忙”了,一周倒有好几天待在家里。待在家里也不做什么事,只是轻轻地拍着吴月娟刚刚隆起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地说:“乖儿子,你早点出生,好帮爸爸的忙!爸爸那么大一个公司,全都交给你来管!”
那时候,吴月娟可是满心欢喜,做着“母以子贵一世无忧”的美梦。几个月后,可以分辨肚子里的婴儿的性别了,吴月娟的老公就带她到医院,找一个认识的B超医生给她打了一个B超。
医生做完检查,笑着对吴月娟的老公说:“恭喜你,是个千金!”吴月娟老公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古人有云,千金难买红颜笑,吴月娟没想到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千金”,也买不来丈夫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