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些针需留两时辰,期间最好躺下。”窦澈环视一周,不耐烦地补充:“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别挡风。”
李景隆奇怪地看了窦澈一眼,得到李文忠示意,气冲冲地离开。窦澈在仆人引导下走出屏风,徐达和李文忠交换眼神,心中各有领悟。
“徐叔,你怎么看?”徐达转头,微眯双眼,似乎想透过屏风洞察窦澈。
许久,徐达缓缓开口:“太子慧眼如炬,这位窦先生,非同一般。”将领们今日聚集并非偶然。马皇后身体渐好,朱元璋心情愉快。朝政有太子处理,他便召集外甥和老兄弟饮酒。几杯下肚,朱元璋提起窦澈,于是有了今日场景。徐达等人是太子党,对太子看重的人才自然关心。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今日所见,远超预期。
李文忠追问:“怎么说?”徐达摇头:“景隆质疑他时,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按描述,他应是淡泊名利的高人。但他无动于衷,视景隆为空气。而且他眼神变化告诉我,他已识破我身份,却未表露,宠辱不惊之人,确值太子如此大张旗鼓。只是要他入朝堂,恐怕不易。”说着,徐达长叹一声。
李文忠欲言又止,屏风外突然响起嘈杂声,接着传来尖锐的声音:“狂妄自大!你以为兵法是任何人都能妄议的吗?”
听到这声音,李文忠和徐达一愣。他们当然知道是谁,常家老三,太子的小舅子,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徐达果断摇头,示意李文忠不要插手年轻人的事。但他并未袖手旁观,招手叫来三儿子。
“爹!”屏风外,一个年轻人跑来。“外面怎么了?”徐达严厉问道。徐增寿缩缩脖子,咧嘴答道:“是窦……先生。”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他连忙改口。“那位窦先生在沙盘旁口出狂言,常老三哪受得了,我看两人快打起来了。”徐增寿十岁出头,咧着缺牙的嘴笑。虽然父亲和长辈在场,但这年纪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忍不住想窥探外面的情况。徐达没废话,拉过儿子,命令他推李文忠。
接着,大明军界两位巨头悄然来到花厅中央。
此刻的花厅,一群半大小子环绕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形成半月形的阵势。
对面,唯有窦澈孤身一人。
两人手指飞舞,操控沙盘上的千军万马,激战正酣。
对于这些大明将领而言,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毕竟他们从小就这样教育自己的后代。
然而此刻,这位神医窦先生竟与常老三打得难解难分,令在场所有人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
“这位窦先生,竟然通晓兵法?”
站在沙盘前的常老三,见窦澈缓缓移动一枚军旗,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紧紧盯着窦澈。
他的脸上扭曲,仿佛见到了鬼。
周围观战的人或许只觉得深奥难懂,但身在局中的常老三却心知肚明。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兵法造诣已飙升不止。
这让他想起两柱香前,窦澈刚站到沙盘旁的情景。
从屏风后转出,窦澈并未坐下来品茶,而是漫步至花厅,饶有兴趣地旁观那个巨大的沙盘。
不得不说,自治愈马皇后,得到她亲口许诺的自由出入凭证后,窦澈的心态发生了剧变。
以前在宫中,他如同置身龙潭虎穴,时刻想着韬光养晦,尽快离开。
然而一旦有了明确的退路,紧绷的心弦便会不自觉地松懈。
窦澈也不例外。
因此,心情轻松之下,窦澈背着手立于沙盘旁,仔细审视着沙盘上对阵的双方。
不得不承认,大明的将领们虽文化程度不高,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
教导自家子弟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就像现在,这些将领们设计了一个个战役,专门用来锻炼自家子弟。
长久下去,这些贵族子弟即使天资平庸,上战场做猛将冲锋陷阵,也问题不大。
他一眼看穿了将领们为子女用心良苦,边点头边观察场上状况。
随着双方渐入胶着,各种战术布局一一展现。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些布局略显稚嫩。
但在窦澈眼中,却像开启了一扇知识的大门。
瞬间,窦澈的脑海为之一振。
下一刻,他的精神骤然集中,仿佛融入沙盘之中,静静领略战场的风云变幻和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