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峰见满目碎尸、断足、断手,吸一口气,腥臭无比,此处真如人间地狱一般。他记挂6振英,胸口像要炸裂开来,顾不得凶险,喊道:“徒儿!6姑娘!徒儿!”
忽然光晕如雾,浮空飘散,只见一头巨大白龙从空中游过,几有百丈之长,见不见尾,又好似幻境一般,竟不曾碰断一棵树木。张千峰自知不能幸免,咬牙不语,抛了长剑,直视白龙。
但那白龙并不理他,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张千峰心道:“莫非此兽乃是救命恩人?那琴声乃是此神兽所奏?但它是如何奏乐的?”
他想起6振英那秀美端庄的倩影,当真五内俱焚,便快步赶往那白龙消逝方向。一路上仍全是残肢断臂、头颅脏腑,走了约莫三里远,果然见一女子躺在血泊之中,乍看之下,并无损伤,只是浑身染血,瞧不出是谁来。
张千峰飞奔过去,将她扶起,细细一看,乃是东采奇,张千峰探她内息,只觉气血运行如常,稍觉宽心,掐她人中,点她中极,一股浑厚精纯的仙家真气传了过去。
他经过方才那琴声感化熏陶,又见证魔猎之祸,陡然间心境骤变,修为激增,传入内力之时,不知不觉融合太乙之法、伏羲之奥,两者本互为障碍,但眼下却龙虎相会,反而与东采奇体内真气极为融洽。
张千峰心中一动:“她也以太乙术法练过内力。”过了片刻,东采奇嘤地一声,睁开眼来,看清自己躺在张千峰怀中,喜出望外,复又惊恐,蓦然放声大哭,小脸钻入张千峰胸膛。
张千峰道:“采奇姑娘,你觉得怎样?胸腹间可有不适?”他见她先前昏迷不醒,怕仍有遗症,故而有此一问。
东采奇泣道:“谢谢,谢谢,我。。。我还好。师父,你怎样了?大伙儿。。。。大伙儿呢?”
张千峰神情悲苦,摇了摇头。东采奇眼泪混着血水流下,她惨声道:“我瞧见爹爹。。。。爹爹被一长着人脸的大蠕虫。。。。吞下肚子。我是在做梦么?师父。我。。。刚刚定是在做噩梦。”
张千峰道:“徒儿,你定要坚强,灾祸已然过去了。你很好,老天眷顾于你,并未被那阎王所害。。。。”说到此处,心下陡然恐惧起来,又生出憎恨之情,一股脑的混在一块儿。刹那间,他神色凄厉如鬼,浑身真气鼓荡,心道:“世间果然有鬼神,为祸之烈,古今罕有,我当禀明仙使宗主,联合同道,非要报此大仇不可!”
他又想起当年前往异世时所遇那可怖的巨怪,虽怪力绝伦,但也远比不上这“魔猎”的妖术。
他又想:“世间确有真仙。只怕。。。。只怕唯有真仙出手,方能击败这阎王。我当继续寻访真仙踪迹,如未遇上,便由我自己练成神功,为世人除害。”
东采奇颤声道:“师父,我并非受上天眷顾,而是我练的功夫令我化险为夷。”
张千峰奇道:“你的功夫?”
东采奇抹去脸上血浆,说道:“是泰一。。。盘蜒大哥传我的太乙术法。我当时亲眼见爹爹被杀,吓丢了魂,不知不觉踏出一步,紧接着又迈向乾位,三步之后,运起内劲,莫名走上了太乙神术的“掩迫”路子。原先有一头八眼巨狼追我,但突然便左右摆,似迷了路一般。我便一刻不停的走八将方位。走到后来,实在累了,忽听琴声传来,我昏厥过去,一直做着噩梦。”
张千峰若有所悟,问道:“盘蜒教会了你太乙之法?你知道这太乙术法有多艰难么?只怕十万、百万人中,仅有一人能领悟其道理,如此说来,你确是蒙天垂青之人。”
东采奇忽然惊呼道:“那我妹妹呢?她可不懂太乙术数,还有6振英师妹,她又到了何处?”
张千峰不忍答话,柔声道:“你先静养一会儿,等伤势痊愈,我带你去找她们。”
东采奇哽咽道:“师父,就在与俦国交锋之前,盘蜒大哥曾对我说起过这‘魔猎’,当时我还斥之为无稽之谈,想不到。。。。想不到比他所言可怕上万倍,我。。。好后悔不曾劝阻爹爹,这全是我的过错。”
张千峰情不自禁的喊道:“他对你说起过魔猎?他怎会知道这些?我阅尽万仙藏书,也不曾听说过此事。”
东采奇想起盘蜒,心中又高兴起来,说道:“盘蜒大哥他阅历丰厚,见识不凡,知道许多天涯海角之外、久远被人遗忘之事。我先前对他说了不少绝情的话,将他赶走,希望他由此活得性命。“
张千峰再生疑惑,但转念一想,这盘蜒虽来历可疑,但与那蛟蝮、庐芒绝非一伙,否则阎王现身之时,他也当出面恳求。想到此处,疑虑顿消,在东采奇额头上轻抚几下,催她入眠。
他将东采奇背起,运用轻功,极快的在四周绕了一圈,惊觉景致大异,已不知到了何处。那些原本如妖怪一般的树木,此刻已变得寻常无奇,而他偶尔仍能听见脚步隆隆,有巨兽四处走动。看来魔猎散去,那妖异树林已然不见,但偶有妖兽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