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燕青鸢满眼的清亮和坚定,项文焕满心欣慰的淡淡一笑。
“那,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看到项文焕愿意同自己分享心事,燕青鸢忙不迭的点头,口气之中充满了狗腿的意味,至于肩头上被项文焕因为无意识紧抓而带来的疼痛感也在瞬间被燕青鸢抛诸脑后。
“呵……”
面对燕青鸢的急切,项文焕满是自讽的轻笑一下。
对着燕青鸢的眼睛递了个眼神,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睛之中便好像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似的有微光飞快闪过。
然后项文焕那双原本只是沉浸在自我忧郁之中的暗色眸子,便在瞬间升起了一抹歉然的神色,紧跟着松开了抓在燕青鸢肩头上的手臂,
“本王,本王好像又弄疼你了……”
“不不不,没事。”
心头微微的温热了一下,燕青鸢轻笑着大力摇头。
她在心中有些贪心的猜测着,也许这个满眼忧郁的男子在如此境况之下还能够注意到自己眸子之中的微微吃痛,是不是也变相的说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不自觉的变重了呢。
想着想着,燕青鸢唇角的弧度便越发上扬。
睨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知因为想到了什么而笑的一脸明亮的女子,项文焕莫名的转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门窗洞开而照射进来大片阳光的缘故,项文焕仿佛觉得,自己原本黯然的心情也在陡然之间被丝丝缕缕的阳光挤进胸肺,跟着隐隐的敞亮了起来。
吸了口气,将心情稍做整理,项文焕重新望向燕青鸢,缓声说起那段有关于自己感情的过往,
“她……,并不是简家嫡出之女,而是简尚书于早年间朝廷之上政事失意而下调去往甘肃为官的三年之中,在当地纳下的二夫人所出。在甘肃一晃便是五年,简尚书在其岳父大人的提携之下终于再度得沐皇恩。”
往事,是他心中的隐痛2
自然知道项文焕口中的“她”乃是简舒眉。
听着项文焕在口唇之中提及“她”时俊朗眉眼之中仍然是难掩丝丝的酸痛神色,燕青鸢只是装作不见,悄然的捧着茶杯坐在项文焕的身边,带着满眼的温顺,安静的聆听着。
说起了简舒眉的出身,项文焕禁不住便是眉眼一黯,口唇之中的怜惜意味呼之欲出,,
“当初那一纸圣旨将简尚书调入帝都,可是在简尚书所携带的一众返京家眷之中,却独独留下了甘肃的那位二夫人。之所以会独独留下二夫人,据说是因为那位二夫人曾经出身于烟花之地的缘故……”
听到项文焕说到此处便住了口,并且现出了满眼的惋惜之色,燕青鸢乖觉的将一杯茶塞入项文焕的手中,然后柔声说道,
“除了这二夫人出身的原因之外,想必,也还因为那个在简尚书重新上位返回帝都为官一事上出了大力气的人,是简尚书原配夫人的父亲之故吧。”
毕竟,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简尚书重新调入帝都,为的不全是自己那个随同夫君外调甘肃吃苦五年的女儿吗?
身为父亲,为了自己的女儿日后能够过的舒坦,提出这么一个休下小妾的要求,实在也不能算是过分。
只是这简尚书,却未免有些太过薄情寡义,只为了自己的前程乌纱,便选择了如此一招丢卒保帅。
“是呵……”
听到燕青鸢的话语乃是陈述而非询问,项文焕不由便是激赏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包含了隐隐的心痛之色。
知道项文焕眼睛当中的心痛之色乃是为了简舒眉所现,燕青鸢压下心中隐隐翻涌着的酸涩之味,反而是微微一笑探手过去,抚在项文焕的手背之上无声的宽慰着。
项文焕对上燕青鸢蓄满了温暖的眼神,捧着手中已然凉却了的茶水大大的饮了那么一大口。
往事,是他心中的隐痛3
一口凉茶入腹,项文焕才缓缓抬起眼睛,对着燕青鸢继续说道,
“当时留在甘肃的,除了那位简家的二夫人,还有当时因为不愿意同生母分别的简小姐。而当时那位年幼天真,无依无靠的简小姐,便是刚才你所见过的简舒眉,如今简家尊贵无比的大小姐。”
燕青鸢眉眼一动,已然明白项文焕为什么在提及当年简舒眉童年之事时那满眼的心疼和怜惜,想必这个如今这般倨傲的简舒眉简大小姐曾经很是受过一些苦楚的。
并不曾留意到此刻燕青鸢眉眼之中的神情变化,项文焕只是缓缓述说着,
“简尚书回返帝都之后果然遵守之前同原配夫人的约定,即使原配夫人膝下仅有一子,也始终不曾再度续娶。而甘肃的那位二夫人连同简家的骨肉,便那么一直流落在外。
虽然简尚书也不曾将事情做得太绝,不断派人送着银两安置那对母女的生活,可是身为男人,毕竟有很多大事要忙,尤其是新近入京,难免于政事之上多多关心希冀着树立功绩。于是,那些原定要源源不断送去甘肃的银两,便也在某些有心人的授意之下,时断时续,甚至到了最后干脆便阳奉阴违的断了所有供给。
直到八年以后,简尚书的原配夫人因病去世,而有心为简家继续开枝散叶的简尚书在连娶两房夫人皆无所出之时,这才终于想起了当年那个在自己落难时也曾经三媒六聘迎入简家的二夫人,以及当年那个不过五岁的女儿。
当简尚书想要赶赴甘肃迎接自己的夫人以及女儿之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家人早已经在初返帝都不久之后便已然同甘肃断绝了所有的往来,甚至断下了所有的银两供给,以致于此时想要寻访当年自己留在甘肃的二夫人时难上加难。
至此,当年那名胆大包天断了银两供给的奴才自然也就成为了如今的替罪羊,难逃一死。可是简尚书的寻女之路却也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