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我教过他简体字!
我几乎是跳起来一下子从他手中抢过书。
包子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我。
“从哪里找来的!”我心里有些慌乱,沉下脸道。
“妈妈,这是什么书?”包子微微歪了歪脑袋,轻声问,“为什么……这书上什么都有?爹爹、子桓哥哥,子建哥哥……都写在上面……”
都写在上面……
是的,他们的命运都写在上面……
那仿佛是一个剧本,而他们……这些有血有肉生活在我生命中的人物……他们都只是在照着剧本在忠实地演出一戏……
无论那出戏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多么的动人心魄……
那些血雨腥风,那些群雄逐鹿……都早已写在史书之上,不容改变。
我的心微微一缩,“你看了多少?”
“……年十三,建安十三年疾病,太祖亲为请命。及亡,哀甚。”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我,包子乖乖地念道,随即眨了眨眼睛,又问,“妈妈,这个曹冲是说我吗?”
“不是!”我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那书上写得跟我一模一样”,微微歪着脑袋,包子看着我,认真地道。
我哑口无言。
“照书上所写,我明年便会死了?”包子冷不丁地开口。
心猛地一缩,我上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不会,你不会死!你出生的时候,妈妈跟你约法三章的,你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包子乖乖地被我紧紧地搂在怀中,也不挣扎。
“好,我不死。”半晌,小小的手儿轻轻拍着我的背,包子乖乖地回答我。
那样的口吻……竟仿佛是安慰一般……
我鼻子猛地一酸,似要掉下泪来,忙咬牙止住。
被我甩在一边的《三国志》正摊开着,在那一页……仿佛宿命地诅咒。
下午的时候,包子去学堂念书,我心里却是乱成一团,只要一想起那薄薄的一页纸,我便坐立难安,那样菲薄的一页纸,记载的,却是我儿子的一生!我如何能安?
建安十三年……包子才九岁而已……
那样小的孩子……
我忽然微微一愣,脑海中灵光一现,史书上说曹冲死于建安十三年,死时十三岁。可是我的包子,他明年也只有九岁而已!
莫非是因我的出现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那么包子……是不是可以摆脱历史的纠缠?
心里愈想愈乱,我干脆出府去找华英雄。
这些年他都待在许昌,并且在许昌开了一间药庐,替人治病,说是为了下辈子积功德。
华英雄的药庐很热闹,无视于跟在身后的四个相府侍卫,我甩手进了院子,便见几个姑娘正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先生,你真是好本事!”
“先生,这个‘五禽戏’真的可以强身健体吗?可不可再给我们示范一下啊!”
华英雄身处百花丛中,飘飘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一身布袍,乍看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只见他比手划脚一番,倒真有几分似模似样。
“五禽,分别为虎、鹿、熊、猿、鸟,模仿这五种动物的动作、形态和神态,便可以舒展筋骨,畅通经脉!”华英雄煞有介事地说着,引来一众姑娘的崇拜目光。